第四章、托孤沈汐扶起奄奄一息的曹進,見慣了血肉橫飛的她看著眼前這個漢子半張脫垂下來的臉孔,也有些心驚膽戰。跳動的血管翻在皮肉外圍,看著就覺得痛到了極點。可不知是什麼支撐著曹進忍著劇痛緊握住沈汐的右手,他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可他有一件事始終放不下心。“求你,幫我照顧我的兒子。”沈汐有些驚訝,因為據她所知,曹進並沒有一子半女。像是看穿了沈汐的疑惑,滿臉是血的男子搖了搖頭,不知是哭還是笑。“冤孽,冤孽啊,我有個私生子,他叫方磊,這些年我與他日日相見卻始終不敢認他,那孩子,我就拜托元帥大人照顧,求求你了。”說著,曹進的氣息越來越弱,沈汐擰緊眉頭,反握住他的手,珍重地點下了頭。她從不輕易許諾,一旦許下諾言,便絕不會背棄。在她的懷裡,曹進終於斷了氣,士兵們都為其默哀。沒有人注意到,在懸崖邊的一處,有兩名男子並肩而立,他們都長得俊俏極了,穿白色長袍的青年手中握著一柄古扇,風流倜儻。而另一人穿著華麗的紫色長衣,左手背在身後饒有興味的看著山崖下發生的一切。“子緒,你這靈獸馴養計劃,看來還是失敗了。”白衣青年嫻熟地打開折扇,遮住下半張臉,淡淡的笑了起來。被戳到了痛腳,紫衣男子立刻為自己辯駁起來。“本該是天衣無縫,全賴那個臭女人,誰會想到她能看穿那些靈獸是由笛聲控製的。”辦事不利卻把責任推到彆人身上,這也是明叫子緒的男人慣用的伎倆。“齊恪,接下來怎麼辦?”白衣男子側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家夥,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反正糧草也已經到手,不必在此ng費時間。”齊恪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轉身欲走。“那我的靈獸怎麼辦?”子緒瞪大了眼睛,伸手指著山崖下橫七豎八躺著的白虎和惡狼。“你想下去送死的話,儘管去,隻是我可不奉陪了。”丟下冷冰冰的話,齊恪轉身離開,留下呆若木雞的子緒一人。混蛋,他最討厭穿白衣服的男人了,什麼時候都是這樣一幅高深莫測的模樣。最後又望了一眼他心愛的小寶貝們,隨即就跟著齊恪離開了千子山。再看沈汐這邊,士兵們還沉浸在主將慘死的陰影下,曹進對待下屬言語粗暴可卻是為數不多以真心相待的,因此他在士兵中聲望很高。這大概是沈汐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沉重的挫敗感,被搶走的軍餉沒能奪回,又死了不少士兵,還包括一位赤膽忠心的平民將軍。真真是損失慘重啊。回到軍營,沈汐下令安葬曹進,並且向朝廷上報,為其爭取義勇侯的爵位。此次失利,沈汐遭到了以丞相歐陽洵為首的丞相派官員彈劾,指責其貪生怕死,未能乘勝追擊奪回糧草,甚至奸臣參奏暗中示意昆國國主薑維,沈汐功高蓋主,終成大患。若在平日裡,阿貓阿狗參她一本都無關緊要,問題是這一次就連太子薑斌也參與了進來。上朝時,滿殿文武百官為了她的事爭的麵紅耳赤,其實她著實不願意看到眾臣被分為兩個派彆,一派是丞相的得力擁護者,而另一派,自然就是她的養父,兵部尚書沈承之的擁護者。此刻和她一樣被吵的頭疼的人不是彆人,正是正襟危坐於帝座之上的國主薑維。當沈汐與薑維目光相接,沈汐冷漠的眼神像把刀一樣刺進了薑維的心裡。整個的朝會儼然就像一場鬨劇,下朝後薑維命沈汐前往禦花園。二人一前一後的走著,薑維不時回過頭去看身後的女子,奇怪的是,不論他怎麼改變走路的速度,沈汐始終與他保持著兩三米的距離,不多不少。摒退旁人,薑維這才鬆了一口氣,走到沈汐身前。“我聽聞你們被野獸襲擊,我很擔心你。”薑維伸手摸了摸沈汐的頭,後者卻不動聲色的避開了。“臣惶恐。”沈汐後退一步,繼續拉開距離。“你非得這樣傷我的心?你我並非君臣,而是父女不是麼。”薑維有些哀傷的開口說道。沈汐淺笑一下,她的笑容令薑維有些局促不安。“如果你我並非君臣而是骨肉至親,那麼我的娘親該是你什麼人,我又該是什麼身份?”不過是一句反問,就噎得身著龍袍的中年男子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