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時候,組長陪著技術總監和副總監到各部門巡視。遠遠地看到肖遠,我趕緊低下頭假裝複印東西。我脖子低的都疼了,他們不但沒離開,反而進了來。組長笑嗬嗬地說:“嘿,小可啊,你這蘆薈長的可真好!”你沒事不快點走,看我蘆薈乾什麼?“是啊,一塊兒買來的,我的就沒小可的長的好!”小劉也跟著附和。“怎麼養的?介紹介紹經驗!”組長走到我麵前,拍著我的肩膀,好像我們倆關係多鐵似的。“嗬嗬,哪裡有什麼經驗?”每天喝剩下的牛奶懶得扔,全倒花盆裡了。“跟我還保密啊?”當然要保密了,要不回頭又批評我。吳副總監見氣氛沉悶,問:“小可,你最近是不是在減肥,感覺瘦了好多!”一群人圍著我問這問那,令我覺得很不自在。“對不起,各位,我要上衛生間!”我趕緊找個借口離開。經過肖遠身邊的時候,他看了我一眼,說:“你還是習慣逃避!”聲音很低,低到隻有我能聽見。下班的時候突然起了風,夾雜著厚厚的沙塵,嗆的人難以呼吸,隻能打車回家。可能天氣不好的緣故,路上的出租車很少,偶爾過來一輛,裡邊還坐了人。在路邊站了許久,也沒打到車。我心裡煩悶,低著頭數地上的格子。一輛寶藍色轎車在我身邊停下,就聽到肖遠的聲音,“上車!送你回家!”我搖頭,“不用了,你又不順路!”“這樣的鬼天,你打不到車的!趕緊上來吧!”我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肖遠的車。上了二環,路上開始擁堵,肖遠放慢了車速。“前麵有家川菜不錯,吃完飯再送你回去吧!”肖遠一打輪出了環路。“把我放這裡就行,”我指指前麵的路口,“我不餓,就不陪你吃飯了。”“你什麼時候轉性了?記得以前下午不到四點就喊餓!”肖遠苦笑,“而且還特能吃,飯量和我有一拚!”“現在我不吃那麼多了,怕長胖!”現在上班,天天坐辦公室,多吃一口都長胖。“可是,你從來沒胖過啊!”“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一直呆在我身邊,不了解!我最胖的時候到了一百四十斤!”那時候,因為瘋狂地想念著某個人,又沒有發泄的途徑,隻能猛吃甜食,身體就像發麵一樣迅速膨脹。後麵的車不停的摁喇叭,肖遠才意識到車子正停在馬路中間,“我餓了,前麵有家地道的川菜館,就陪我吃點吧!”他央求的口氣讓我難以拒絕。果然是地道的川菜,一進飯店門就聞到一股香辣味,我雖是北方人,卻比南方人更喜歡吃辣。上二樓,進了一個幽雅寬敞的房間,房間裡繚繞著茶香,讓人頓時神清氣爽。“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這裡太奢侈了,肯定不便宜!”我小聲跟肖遠說。“沒事,飯錢我還付的起!”他笑笑,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喜歡奢侈浪費,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絲毫未改。看著眼前的肖遠,無端湧起許多莫名的傷感。歲月改變了許多東西,卻改變不了最初那顆愛戀的心。“哈哈,肖遠啊,你來了怎麼都不告訴哥們一聲?”門外一個聲音由遠及近,就看到門口出現了一個魁梧的身影。“我這不是路過嘛,沒想打擾你的清閒。”肖遠笑著。那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看著我,“呦,這不是那天陪大哥打牌的小妹嗎?”怪不得看著眼熟,原來這個人還真見過,那次和章禦去娛樂城打麻將就有他。“大哥,打牌?”肖遠聽得一頭霧水,“昆少見過我們家小可?”“原來是你家的!”昆少笑聲爽朗,“怪不得連章禦都對她嗬護有加呢!”“我和章禦不熟!”我站出來為自己澄清,也就見過幾次麵,有過幾次接觸而已,連朋友都算不上。“但是肖遠跟他熟啊!”昆少把將手搭在肖遠肩上,“回來沒去找老大喝酒?”“沒呢!”肖遠淡淡地說,“我回來除了告訴你,其他人誰都沒告訴!”“得,今兒不告訴也得告訴了!章禦、章騁、老朱、程少他們都在隔壁!”昆少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口一陣哄亂,“好哇,肖遠,回來都不通知兄弟們!”房間裡立時湧進了不少人,我趕忙退到角落。“今天什麼日子?怎麼大家都在這裡?”肖遠問。“這不是明天老大要出國嘛,今天哥幾個有空就湊在一塊兒坐坐,要不又三五個月見不著麵了。”有人說。“對了,肖遠,上回我們家老爺子在英國見到你和女朋友一起去看畫展,就讓我問問你們什麼時候辦喜事,他好去湊份子!”“程少,你喝多了吧?”昆少一邊給他夾菜一邊朝他使眼色,“來,多吃點菜啊!”“怎麼喝多了?這不都把女朋友帶回來了!”“程天朗,你瞎說什麼?”肖遠急了,使勁把筷子扔出去。我拉住他,和顏悅色地說:“人家可能看錯了!”肖遠轉過頭看著我,神色緊張,“你不要相信他!”我點點頭,我不會相信他的,我和他初次見麵,憑什麼相信他呢?這個世界上連身邊的人都不能相信,誰又會去相信一個萍水相逢的人的胡言亂語。一幫人鬨騰了半天,我有些疲憊,想偷偷溜出去,無奈包卻被肖遠攥得緊緊的,“彆又跟我說上衛生間,你已經用這個借口溜走過好幾次了!”“我出去給我媽打個電話,這裡麵太吵,這麼晚了我還沒回去,她會擔心我!”“你保證,彆走!一會我送你!”肖遠低聲說。“我保證!”“媽,彆等我了,您自己吃飯吧,我吃完飯就回去。現在沙塵大,又是下班高峰,打不到車!”我靠在走廊的牆上,腿腳支持不住沉重的身體,背沿著牆麵下滑。大理石牆體的冰涼透過衣服滲到身體,我將頭埋在雙膝,慢慢消解身體裡的水分。一隻大手落在我的頭上,輕輕撫摩我的頭發,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問:“你用什麼牌子的洗發水?頭發保養得真好!”本以為是來安慰我的,卻問了這麼一個不著邊的問題。“彆亂摸,我的頭發矜貴著呢,摸壞了你賠不起!”我抬起頭,看到出來的人居然是章禦。“怎麼是你?”“為什麼不能是我?你以為是誰?”“肖遠呢?”“跟章騁在裡邊拚酒!”我提著包趕緊下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外邊起了沙塵暴,打不到車!”他站在我身後提示。“那我就走回去!”“可以試試!”他打了個響指,“你一直都與眾不同!”可惡的章魚說話總是帶著刺兒。沙塵暴來得凶猛,路上堆起了細細的粉塵。我雙手捂住鼻子和嘴,沿著環路一直走。眼睛被風吹的睜不開,還一個勁地流著眼淚。這樣的鬼天氣,真是難挨。“小姐,要車嗎?五十塊錢一公裡!”身後是章禦那輛招搖的奔馳。“太黑了吧?”“我給你還不行嗎?”章禦笑著。坐在章禦的車裡,我才敢順暢的呼吸。眼睛裡好像進了沙子,眼淚斷斷續續就沒乾過。“你一直哭,是不是擔心我明天出國被外國人賣了?”“我是擔心你出去把外國人賣了!你粘上毛比猴都精,誰還能賣了你!”章禦哈哈大笑,“你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當然誇你了!”“噢,還有你這麼誇人的!見識了,不過,我還偏偏就愛聽。”“你愛聽我還不愛說呢!”章禦說:“我明天就走了,估計最少也要三個月才能回來。”“我剛才都聽說了!”我又不聾,剛才一幫人那麼鬨騰,又是敬酒又是致辭的,想不知道都難。“那你就沒點啥表示的?”章禦笑得極詐。“還要有表示?要不一會兒路過我們家樓下的便利店給你買點蛋糕、酸奶什麼的帶著?”一般我外出,都喜歡帶這些東西。章禦哭笑不得,“我看還是免了吧!”“那最好,我還省了!”“要不……我們就來個吻彆吧?”“什麼?等等……”我是不是聽錯了。“吻彆!”他停下車,捧著我的頭認真地看著我。估計我是嚇傻了,要不就是丟了魂,竟然目不轉睛的和他對視。他的頭漸漸靠向我,一股溫熱向我襲來,“等等!”我喊。他停住,放開我,忽然大笑,“逗你玩兒呢!”死章魚,什麼不好玩,竟玩些惡劣的點子。到我家門口的時候,章禦說:“心情好點沒?”“好多了!”多虧有他在。“那就把眼淚擦乾淨,下車!”他停下車,很紳士的幫我打開車門。“章禦,謝謝你!”我很誠懇地說。“口頭的就免了,來點實質的吧!”章禦眼珠轉得很快,估計又在想什麼鬼點子。“我沒錢!”我先聲明。“我又不缺錢,要你錢乾什麼?”“那你要什麼?”我提高了警惕,這個人一向不按規矩出牌,得防著點。
4、我怕你把外國人賣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