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1)

秘密檔案 何建明 3982 字 21天前

1971年4月29日,北京醫院急救手術室一位虛弱的老人在被胸部劇烈的疼痛折磨中,緩緩抬起眼皮,想說什麼,又沒有說什麼就閉上了雙眼……一代名流李四光,他的生命的最後一刻是在痛苦的手術台上度過的。李四光是在他政治生涯最輝煌的時刻,突然病逝的。當時,外界人特彆是地學界誰都沒有猜想到,連他本人也自稱至少還能活六七年。但他死了,死得很突然,也很平靜。然而,在當時的外界社會裡依然不平靜,地學界的學術與政治上的鬥爭依然充滿著火藥味。至於對李四光的個人評價,在地學界後來眾說紛紜。在李四光去世十二年後,另一位八十多歲高齡的著名地質學家尹讚勳,在已知自己生命行將結束時,回首地學界往事,寫下了一首無題七律舊體詩,很讓人回味!“章丁翁李四大家,今後地質遺響大。”“萬人敬仰章夫子,戡亂戰犯腳下踏。”“一分為二是規律,評人不要簡單化。”“四人評價不定案,妄想地質向前跨。”“名列第四李四光,建國前後不一樣。”“前尊後敬我有變,不知同行怎樣講?”“地質創業第一人,遍查曆史無與倫。”“丁翁地閥兩頭目,莫惜筆墨趕著文。”尹讚勳也算是除章、丁、翁、李之後中國地學界元老了。建國後,李四光為官的第一個副手就是他,當時尹讚勳出任中國地質工作計劃指導委員會第一副主任。後來他當過九三學社中央委員、常委,北京地質院副院長,中國科學院生物學地學部主任等職。老先生一生耿直,從不這個派那個派,因而他對李四光的評論,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說是代表了一部分人的看法。正本清源,兩度上書鄧小平;黃汲清一石擲海,激起千層波瀾。科學大會上,群英座序,一紙定終音……黃汲清並沒有想到自已能活著從江西五七乾校的喂豬場回來。他戲說要感謝林彪,因為如林副統帥不死,他的那把老骨頭就可能埋在峽江土地了。1972年春,當了四年豬館的著名科學大師黃汲清回到北京。他與老伴在子女們攙扶下,搖搖晃晃地走出車站時,大師眯著雙眼,嘴裡不住地說肴含糊不清的話語。“爸爸,您老活著回來是幸事,就彆再念叨以前了。啊,身體第一……”子女們一邊抹著淚一邊在旁邊不停地勸說。“嗯?我沒事,我是在唱歌呢!”大師猛地駐足,一把將老伴拉到身邊:“不信問你們媽。”“真的呀?”子女們喜出望外。老伴陳傳駿苦笑地點點頭。“來,我們一起唱。”這回大師的發音很清楚:錘子右手囊在背,前行前行複前行。越大山,爬峻嶺,打完了石頭唱個歌兒聽。大家同打又同唱,響不儘的鍾聲和歌聲。前行前行複前行,莫辜負了少年好光!“媽媽你怎麼也會唱呀?”女兒潔生簡直開心壞了,摟著母親直問。母親長歎一聲,臉上泛出一絲久違的微笑:“三十年了,那時你爸常哼這首自編的歌,來哄你弟呢!”是啊,整整三十年了。大師舉目當下遍地狼藉的大字報、紅海洋,回首年輕時代的往事,心頭不由淒愴起來。那個時候,就知道科學救國,啥政治不政治的。隻要錘子一拿,行裝一背,就投入到大自然裡了。1942年8月的一天,黃汲清和地質調査所的同事李陶、曾鼎乾,登上家稱天府名嶽的華訾山考察。晚上他們住在老鄉家,一大早啃幾個熟紅薯,喝一碗湯就往山上走。登至1500米的山峰時,正值中午。三人拿出飯盒野餐起來。這時,耳邊忽聞一陣又一陣高亢、悠揚的歌聲。原來,是半山腰一群躬耕的農民在唱山歌,那歌聲深深地吸引了生性好動的黃汲清。夥計們,我回去編一首順口溜,明兒個也像老鄉們一樣唱出來怎麼樣?李、曾一聽黃汲清的話,拍手叫好。當晚,黃汲清便在昏暗的櫚油燈下,整理完一天的野外資料後,就左吟一句右哼一句把這首自命為靑年地質學家的山歌給編了出來。後來,三人坐在床頭,模仿著四川山歌小調,你一聲我一腔地唱開了。黃汲清的這首傑作後來還真在年輕地質隊裡流行了一時。大自然是浪漫的,然而現實卻是十分的晦澀。黃汲清回到北京的第一個窘境是,他連最起碼的一個棲身地幾乎都沒有。1969年離京時,他家尚有四間房子。可此次回京,隻給安排在一間十幾平米的小屋。看來雖然豬倌不當了,但還是屬於牛鬼蛇神一類。更使他不能容忍的是,他苦心經營並為中國地質事業作出了重要貢獻的大地構造研究室也被無情地撤銷了。那段時間裡,黃汲清一直處在極度的悲痛與憂鬱之中。他覺得自己真正的老了,快死了。當年的恩師們都死了,當年一起跋山涉水周遊世界的地質調查所的好友們也死的死,老的老,沒幾個中用了。自己是研究地球科學的,而現在雖然豬倌不當了,可依然要職務沒職務,要工作沒工作,要助手沒助手……唉,人活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麼意義呢?有道是,人生七十古來稀。是啊,我也七十了,該去天堂見章、丁、翁還有李先生了。不算少了,比起謝家榮幾位好友,自己還不是白揀了這七八年嘛!大師絕望了,麻木了。一天清晨,他沒有跟誰打招呼,獨自拄著拐杖走向玉淵潭湖——各位聽眾,現在播送發表在人民日報頭版頭條的長篇評述文章,題目是《獨立自主,高歌猛進評述中國科學技術事業的發展》……馬路旁的高音喇叭裡,正在播出新聞和報紙摘要節目。有什麼聽的,每天都是假大空!大師過去一向有聽新聞的習慣,可今天他不想聽,沒用,聽了也沒用。他加快了步子,力圖想擺脫追到耳邊的喇叭聲。可是見鬼,他越想擺脫就越擺脫不了……在我國科學技術戰線上,常常聽到用爭氣、爭光給科研成果命名。每一個這樣的名字,都有一段不平常的來曆,都包含著中國人民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發展科學技術的雄心壯誌。在我國地下找到豐富的石油資源這件事,也是和這樣的爭氣、爭光分不開的……嗯?說找石油的事呢!聽聽,聽聽他們怎麼說的。大師的雙腳一下停住了。多少年來,帝國主義、修正主義一直在散布中國貧油論。他們的專家、權威論斷說,已知的油田大都在海相地層中,而中國大部分是陸相地層,因此不可能儲藏有工業開采價值的石油。按照這個論斷,中國就隻有永遠靠洋油過日子。我國卓越的科學家李四光和年輕的地質科學工作者卻不相信這一套。他們滿懷信心地說:石油就像一個浪子,在地底下到處跑。雖然不好找,但總是有規律可以探索。我們要走自己的路,依靠自己的力量把它找出來!李四光根據我國地質構造的特點,運用地質力學方法,研究地殼運動規律,認為在我國新華夏構造體係的沉降帶,有著良好的生油和儲油條件。他根據這一全新的理論尖銳地指出,說中國貧油,那是形而上學,結論未免下得太早了……聽聽,又是萬能的地質力學!大師對天長歎:我們都形而上學哪!在獨立自主、自力更生思想的指引下,我國地質工作者決心跑步前進,為祖國開發石油當好偵察兵。幾年之中,他們轉戰南北,根據李四光提出的理論,在遼闊的國土上作了大量地球物理勘探的工作,一口氣鑽了幾千口井,展開了大規模的石油普査工作,發現了不少儲油的遠景地區,初步證實我國有著豐富的天然石油資源。但是,找油的道路是不可能一帆風順的。有一個地區,處在新華夏構造體係的沉降帶,按理說,應該找到石油。由於中國貧油論的影響在一些同誌的頭腦裡還沒有完全肅清,這一帶無油的洋框框也就打不破,所以開頭幾年,找來找去,沒有收獲。有的同誌泄氣了,甚至提出放棄這個地區,結果使這個地區的石油普査工作在幾年裡幾次上馬又下馬。但是,石油普査的工人們卻相信自己的地質科學,他們堅決主張打回老家去再找。工人們的意見得到了李四光的熱情支持。他說,工人同誌說得很對,我們要打回老家去,這個口號很有意義。早在八百多年前,宋朝科學家沈括就在我國發現了石油,並且說:石油至多,生於地中無穹。今天,我們生活在社會主義時代,條件這樣優越,一定要下決心啃這個硬骨頭。隨後,他根據大量野外觀察資料,如數家珍談了這個地區的山山水水,每塊髙地、每條溝穀的地質構造,並且指出應該在哪裡打鑽。普査隊按照新的部署打回老家去,結果短短一年時間,就找到了一個大油田。各路普查隊的偵察兵們,接二連三地向毛主席、黨中央報喜:發現大慶油田了,發現大港油田了,發現勝利田了——一個又一個的新油田被發現了……不,不不!不是這樣的!他們又在說謊話!說得無邊無際了!大師憤怒地用拐杖在水泥地上猛地戳擊。不行,我得把大慶、還有大港、勝利等等油田的發現真相給全國人民說個明白,不然,這事就會沉怨千古了!劉毅被整死了!謝家榮自殺了!當年普委的負責人就剩我一個人了,我再不把真相說出來,還有誰說得清楚呀!我不能死!我不能這樣讓全國人民、讓子孫萬代,還有毛主席他老人家蒙在鼓裡聽謊話。我要說,即使有一口氣也要把大慶油田發現的真相給說個明白!這不是我個人的事,這是曆史,這是一代找油人用生命和心血凝成的曆史。我不說就是有罪,就對不起像謝家榮等許多巳經死去的科學家和同事好友們!大師憤然折回身,步子變得異常有力。他要活下去,直到可以痛痛快快徹徹底底把大慶油田的事說個明白為止!他活了下來,活到了一聲春雷平地起的粉碎四人幫的十月。他活了下來,活到了撥亂反正,科學和知識得到尊重的春天。“爸爸,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小平同誌終於出來!”“是嗎?拿來我看看!快!”黃汲清從兒子手中搶過報紙,他看著看著,熱淚頓時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泄不止……多少年的委屈,多少年的積憂,此刻一齊湧上心頭。這一夜,大師翻來覆去睡不著。淩晨兩點,他乾脆爬了起來。他推開窗戶,遙望明月當空的天際,心潮澎湃。他想了很多很多,是啊,國家遭受了那麼多年的浩劫,百業待興。可是中華要振興,科技和知識最重要,而十多年來,在林彪、四人幫淫威下,科技界、知識界的一家獨言,假大空現象太嚴重了;黨的雙百方針得不到恢複,廣大科技人員和知識分子的積極性受到嚴重挫傷……所有這一切的一切,都應撥亂反正。黃汲清想著想著,忍不住鋪開一疊稿紙,向他尊敬和熟悉的老上級鄧小平敞開了一位愛國科學家的心扉……小兒子黃渝生告訴我,他父親的這封信發出後,鄧小平很快作了重要批示,特彆強調了科技界包括文化藝術界一定要執行雙百方針。這個批示儘管沒有給黃本人傳達,但後來在科技、文化、教育等知識界出現的萬千新景象,特彆是之後不久鄧小平主持召開的全國科學大會,是多少與黃汲清的這封信有著關係的。值得一提的是,黃汲清本人的問題,也在當時的副總理兼國家科委主任方毅和國家地質總局局長孫大光(總局即後改為地質部,孫大光任部長)的親自過問下,得到了徹底平反,並恢複了他在十幾年前的中國地質科學院副院長之職,他的大地構造研究室也重新組建了起來。大師的一家老小終於結束雞籠式的擁擠生活,搬進了三裡河部長樓。當時在鄧小平、葉劍英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的直接領導和親自關心、過問下,全國性的撥亂反正,使得文革和曆史上遺留的許多重大問題得以正本清源。黃汲清是個急性子,他想到那麼多年來關於大慶油田發現問題上的冤冤屈屈,是是非非,該到了向黨和全國人民說個明白的時候了。於是就在1978年1月11日,再度向鄧小平(因此信請方毅轉交鄧,故方也是收信人之一)發出一封信。這封信是我在行將完成此文時才得到的,又是大師生前的一極其重要的珍貴文獻,他在裡麵不僅闡述了大慶油田發現的問題,而且牽涉到對李四光及其地質力學理論的看法。在地學界至今仍盛傳李四光和黃汲清是老對頭的一類說法,為防訛傳,故我在這裡將黃給鄧小平、方毅的信全文抄錄下來,以供讀者了解得更清楚些。特此說明一點:由於可以理解的曆史原因,信中有四處寫到“英明領袖華主席”的字樣,我把它略去了,其餘的全文如下:“鄧副主席;方毅同誌:”“我在去年6月14日曾寫信給鄧副主席反映了地質係統長期以來不能貫徹落實毛主席的雙百方針的實際情況,黨的十一大之後不久就聽說鄧副主席對我的信作了重要批示,強調總而言之一定要執行雙百方針。儘管鄧副主席的批示至今沒有向我傳達,但是當我聽到這一消息後,心情異常激動和興奮,因為這不僅僅是對我個人信件的批示,而是代表了黨對我國地質科學事業的巨大關懷和支持。此後不久,我的生活條件和工作條件有了改善,大地構造研究室正在著手恢複。我衷心感謝黨、感講鄧副主席,隻有打倒四人幫才能出現這種大好局麵,我國地質科學事業才大有希望。我決不辜負黨中央的殷切期望,我要為繁榮和發展我國地質科學事業,趕超世界先進水平貢獻我晚年的全部精力。”“但是,在給鄧副主席的信中,我當時沒有反映存在於地質界的一個重大問題,即我國東部的大油田包括大慶、勝利、大港、長慶等油田到底是怎麼發現的。這主要是考慮到這個問題直接牽涉到我個人的曆史作用,而我不想為個人爭榮譽,隻希望在打倒“四人幫”之後,地質界能夠貫徹執行黨的雙百方針,出現一個生氣勃勃的局麵,各地質學派能在平等的自由討論中取長補短,共同提高,以利於地質科學的迅速發展。然而現在看來,不把這個問題反映出來,不說清楚,在地質界真正落實黨的雙百方針,充分調動地質戰線廣大人員的社會主義積極性是有很大困難的。葉副主席、鄧副主席在黨的十一大報告中一再號召我們恢複和發揚黨的優良作風,反對務虛作假、見風使陀、投機取巧;反對華而不實和任何虛誇;提倡實事求是,做老實人、說老實話、辦老實事,作為一名科學工作者,我深感有責任響應黨中央的號召,有責任把地質界的這個重大問題反映給你們。”“我國東部幾大油田普查工作是1955年初在當時地質部礦產普查委員會簡稱普委會的直接主持下開始進行的,當時我作為普委會的主要負責人之一,提出了把華北平原、鬆遼平原、鄂爾多斯盆地(即陝甘寧盆地)、四川盆地作為普委會找油的四大重點地區。普委會采納了我的建議,並很快作了部署,開展了工作。我的建議是根據陸相生油理論,這一理論是我國地質學家潘鐘祥教授和我在四十年代初期分彆提出和發展起來的,我的大地構造觀點是結合我國多年來的地質工作實踐而提出的。這一曆史事實是普委會廣大乾部、技術人員都知道的。在此之後,我又編製了中國含油氣遠景分區圖,把上述四大地區用橙紅色明確圈出,並於1957年3月8日在全國石油普查會議上,配合這張大型掛圖,作了題為《對我國含油氣遠景分區的初步意見》的學術報告。普委會及下屬鬆遼普查大隊經過1955、1956、1957年三年的工作,初步證實鬆遼平原存在有利於含油的地質構造。1958年4月17日在鬆遼平原達裡巴村的南17井鑽出油砂。之後在三十餘口井見到油氣顯示,從而完全證實了鬆遼平原的含油遠景。華北平原和其他地區在以後幾年也相繼被證實有含油遠景!不久前我查閱了1955年至1960年期間所有有關鬆遼平原石油普查工作報告和資料,誰知他們都采用了我的地質構造理論和學派術語,而並無地質力學的邏論和術語。這是無可爭辨的事實。我談這些並不是宣楊我個人,而是因為這一科學曆史事實被篡改了。如果要談功勞和貢獻的話,那應該完全歸功於黨的正確領導,歸功於普委會廣大乾部、職工的辛勤勞動。我個人隻是完成了我應儘的責任。”“文化大革命以來,就有訛傳,說什麼我國東部油田是根據李四光同誌的地質力學理論而發現的。1974年10月17日人民日報等報紙刊登了新華社記者的《獨立自主,高歌猛進》一文,首次錯誤地報道了這一訛傳。以後幾年,這種錯誤報道就多次出現!考慮到這是作為我國一項重大科研成果加以報導的,為堅持科學的嚴肅性和正確性,我當時曾向有關科學部門負責同誌反映了我的意見,但那時正值四人幫橫行,我的反映是不可能得到任何結果的。”“打倒四人幫,人民大解放,科技大解放。去年9月18日黨中央正式發布了召開全國科學大會的通知。為迎接全國科學大會,上級要求上報建國以來的重要科學成果。我考慮到我國石油工作的發展是我國堅持獨立自主、自力更生辦工業辦科學的一個典型,是建國以來我國最重大的科學成果之一,是為中國人民爭光,為社會主義祖國爭氣的極好事例,因此我把我在1957年作的學術報告《對我國含油氣遠景分區的初步意見》等材料上報給地質總局的科學大會籌備小組。對於我國尋找石油的真實經過也向地質總局的負責同誌及有關科技部門的負責同誌作了當麵彙報。”“但是長期以來在地質係統就有少數領導同誌不執行百家爭鳴方針,壓製不同學術現點,在我國東部油田的發現上甚至弄虛作假,不頋事實地胡亂吹噓。如果說這在四人幫猖橛的日子裡還算情有可原,那麼在四人幫已被粉碎一年多的今天再繼續這樣做就是犯罪。這裡,不能不提到的是最近在人民日報1977年10月24日和紅旗雜誌1977年第一期上分彆刊登的以國家地質總局理論組名義發表的兩篇文章:《毛澤東思想指引我們向地球開戰》和《一麵又紅又專的旗幟》,在這兩篇文章中除了繼續堅持所謂用李四光同誌的地質力學理論找到大慶等油田的不符事實的說法之外,又進一步製造了李四光同誌親自指導這項工作的謊言。我不知道他們這樣說、這樣做,到底拿得出什麼樣的證據。”“麵對這樣一種情況,我的心情自然是沉重的。我現在已是身患疾病年過七旬的人了,痛感精力有限,何況還有其他很多工作等待我去做。但是作為一個社會主義中國的科學工作者,我隻有堅持科學真理的義務,而沒有容忍說假的權利。每當我重溫葉副主席、鄧副主席及其他中央領導同誌的講話,每當我看到我國地質科學要發展要前進,每當我想到戰鬥在高山深穀的廣大地質戰士對自己的期望時,這種責任感就更加強烈,這種義務就不容推辭。因此今天我決心給你們寫這封信!”“對於地質界的這一重大問題,我的態度是:”“第一,已故李四光同誌早年追隨孫中山先生,參加辛亥革命,在蔣匪幫執政期間他采取不合作態度,拒絕蔣匪的利誘;建國以來,他擁護共產黨,熱愛偉大領袖毛主席,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受到了毛主席和周總理的關懷和愛護。在地質科研中他持續不斷地進行了五十餘年的努力,有不少發明和創造,形成一家之言。在他擔任地質部長期間,我國地質事業有了很大發展,尤其是地質部進行了大量的石油普查,為我國東部幾大油田的勘探和開發鋪平了道路。把李四光同誌作為科學技術界一麵又紅又專的旗幟來樹立是理所當然的。”“第二,儘管我對李四光同誌倡導的地質力學在某些觀點和方法上有不同看法,儘管他的地質力學理論至今也並未得到國際地質界的承認和采用,我仍然認為地質力學作為一個中國人獨創的學派和其他學派一樣都應當積極發展。這種發展應該是以偉大領袖和導師毛主席提倡的雙百方針為指導,在自由討論中辨明是非並在實殘中加以檢驗,相互取長補短、共同提高。那種把一種學派說成是絕對正確的,是辨證唯物主義的;而把其他學派說成是絕對錯誤的,是唯心主義形而上學的做法本身就是違反辨證法的,是非常錯誤的。”“第三,我國大慶等東部油田的普查和發展與地質力學的理論無關,這是事實。在這個問題上弄虛作假,對黨的事業不利,對李四光同誌本人也不利。據我所知,李四光同誌本人生前並沒有說過大慶油田是根椐地質力學理論布置普查而發現的。敬愛的周總理和李富春副總理在第三屆人大期間的報告中並沒有把大慶油田的發現和地質力學理論聯係在一起。特彆是餘秋裡副總理在去年7月13日國家地質總局學大慶會議上,代表國務院所作的報告中把大慶油田的發現和樹立李四光同誌作為一麵又紅又專的旗幟非常明確地加以區分,這才是科學的正確態度。”“最後我真切地希望黨中央派人對我反映的上述問題進行全麵的和客覌的調查,做出公正的結論。我希信在黨中央領導下,這一問題一定會真相大白的。”“此致”“革命的敬禮”信很快轉到了鄧小平手中。從日期看,中途除了必要的程序外,幾乎是一步登天。黃汲清於1月11日把信寫好後,當日讓小兒了渝生抄寫簽上自己的名字,第二天又由兒子陪著親自送到國家科委請有關人士呈送方毅。15日方毅圈閱後,轉呈鄧辦。18日,鄧小平就見到了信,並作了重要批示:如有可能,最好把問題了解和澄清一下。鄧的這個批示是批給當時主管計委和石油工業的餘秋裡、康世恩二位副總理。餘秋裡又將批示轉批給袁寶華、孫大光等。因為是地質部門的事,所以最後還是落到了當時的囯家地質總局頭上。孫大光對此極為重視,並責成有關方麵按照鄧小平的批示組織力量迅速調查了解。最後這件事落實到了地質總局的石油組即石油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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