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天低垂著頭,痛心許久方才抬頭對沈雲溪,說道:“雲溪,這件事我會處理,你不用擔心。”“嗯。我知道。”沈雲溪點點頭,道。然後,看著他低落的樣子,她又道:“爹,時間不早了,回房休息吧。”待沈沐天點頭後,她便往外走,還沒走到門邊,沈沐天就在後麵出聲叫住了她:“雲溪。”沈雲溪停下腳步,回轉過頭,詢問的望著沈沐天道:“爹,還有事?”沈沐天抿了抿嘴巴,說道:“你要記著,爹不會虧待你的。”沈雲溪愣了一下,旋即才反應過來,她笑著說道:“爹,不必考慮我。我自己可以。”錢財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這一份難能可貴的親情。“好了,爹。你不要想多了,事情總會過去的。”說完,沈雲溪就轉身離開了。其實,沈沐天也不容易。沈家這麼大的家業如果真的交給沈雲悠,隻怕沈家隻會越來越敗落。但是,如果沈沐天想要保住他辛苦了一輩子的產業,沈雲溪想或許到時候她會插手,但這做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如果他甘願沈雲悠揮霍敗壞的話,她不會參與,但她會為他心痛。房內,沈雲溪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沉沉的歎了一口氣。他本是想與她談談這些日子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最後竟被沈雲悠的事情攪黃了。隻是,對家產的分配他多少有些猶豫不決,沈雲溪所想的他也有顧慮。畢竟辛苦了大半輩子,如果告訴他到時候他這些產業隻會越變越少,沈家越變越落沒,他真的會覺得不甘心。但想著沈夫人母女倆,他又滿腔無奈與哀愁。這一夜,沈沐天沒有回房,或許是因為這一番話在他心中對沈夫人有了芥蒂。……沈雲溪出了書房之後,沒有立即回房,而是去了後山。站在後山上,望著瑞王府的方向,目光濃鬱。她在沈沐天麵前裝著沒事,是因為她不想他擔心,這些事她自己一個人知道就行了。而且他因為沈雲悠的事情已經焦頭爛額了,她沒必要再讓自己的事情去煩心他。不過是沒了這一段感情罷了,隻要給她一些時間,她會渡過去的。隻是,在真正下定決定離開瑞王府之前,她還必須去確認鳳輕塵那些話的真實性。沈雲溪在後山站了很久,夜風吹得她手腳冰涼她終才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第二天一大早,沈雲溪就出了沈府,去了安郡王府。站守在門前的侍衛並沒有像其他王侯將相府中那般眼高於頂,恃才傲物,所以當沈雲溪說出她是來找蕭逸寒之後,那人便立即進去稟報了。侍衛有此舉動,想必得益於蕭逸寒平日裡的教導。沒多久,那侍衛就出來了,恭敬的對沈雲溪說道:“沈姑娘,裡麵請吧。王爺在大廳裡等你。”沈雲溪淺笑著點點頭,優雅的走了進去。但,她剛走到前院,遠遠的就見蕭逸寒一身白色絨袍的向她快步走來,他似乎很喜歡白色。不管是春,還是冬,他的衣裳都帶著那一抹白。“你今天怎麼會過來?”蕭逸寒停在她身前,很是欣喜的問道。認識她這麼久,她幾乎從沒有主動到他安郡王府來過。“我有件事想找你確定一下。”沈雲溪實在不想破壞他的好心情,但這件事她不得不提。蕭逸寒見她臉色肅然,笑容頓時僵在唇邊,但很快的他就調整了思緒,他們之間的事早就說好了,他沒什麼可期盼的。所以,他說:“那進屋慢慢說吧。”沈雲溪連忙攔住他轉身的動作,說道:“不用了,逸寒。我隻有幾句話而已。”蕭逸寒頓住動作,輕哦一聲,說道:“有什麼話你就問吧。”沈雲溪垂眸想了想,抬頭對他說道:“你還記得那一次我跟你去桃花村踏青的事嗎?”蕭逸寒微微皺眉,心裡突然升起一抹不好的感覺,然後他點點頭:“當然記得。”那一天的景象,他至今記憶猶新。那是他與她之間僅有的一次外出遊玩,他又怎能不記得呢?“那天,我們在那裡還遇見了輕塵,你現在能告訴我,他那天會出現在那裡到底是因為什麼嗎?請不要騙我,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沈雲溪幾近用恩求的語氣對蕭逸寒說道。也許,她可能接受不了事情的真相,但她更不願生活在謊言,欺騙之中。所以,她寧願他不要為她著想,不要怕她知道事情會傷心,她隻求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有這個權力,不是嗎?蕭逸寒擔憂的看著她,“雲溪,你怎麼了?”沈雲溪輕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隻希望你告訴真相而已。”蕭逸寒斟酌幾許方才說道:“其實,你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你不願相信所以到我這裡來求證來的嗎?”他這樣的話,變相的回答沈雲溪的話。沈雲溪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但她依舊執著的問道:“你這話的意思是那一天輕塵到桃花村真的不是為了什麼公事是嗎?”“是的。”蕭逸寒深呼口氣,點頭說道:“對不起,那時我是擔心你知道後會不高興,所以才對你說了謊話。沒想到,到了今天你還是知道了。”沈雲溪心下苦笑,她能責怪他的這一片好心嗎?不能。從頭到尾,蕭逸寒都是希望她好,希望她快樂。隻是,他的方式沒選對罷了。或許,那一天他告訴給她真相,能避免一些事情,但若是鳳輕塵有心,在之後她依舊會被他騙。所以,一切都是注定的。注定,到最後她會迷失在他們的感情之中。“沒關係。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好。”沈雲溪輕笑著說,隻是這笑看起來很是苦澀,讓人不禁為她心疼。然後,她轉眸看了一眼安郡王府其他來往忙碌的人,有丫環手中還抱著喜被等新婚用品,所以,她轉頭對他說道:“好了。我要說的就說完了。你去忙你的吧。”蕭逸寒依舊有些擔心的看著她,“雲溪,你真的沒有問題嗎?”“放心吧,我沒事。”沈雲溪再次展露笑容。微停了下,她忠心的說道:“逸寒,希望你能幸福。我走了。”說完,她便徑自轉身離開了。蕭逸寒想伸手拉住她,但最終手也隻是僵在半空中,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沒有她,他怎麼能幸福?不過是照常生活罷了,至於幸福,或許早已離開遠去。但,這是她的希望,所以即便不那麼幸福,他也會拚命的讓自己看起來快樂,還有幸福。他怔怔的站在原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孤單影隻。許久不曾移動分毫。……沈雲溪從安郡王府出來,望著眼前的事物,愈發的覺得模糊。她抬手,觸摸臉頰,指尖濕漉漉的。將指尖的那一滴晶瑩放在嘴邊,輕舔一下。原來,眼淚真的是哭的。還有,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他沒有騙她。可是他又騙了她……她悲哀嗎?悲哀。可,這個苦果隻有自己承受。隻是,沈沐天那邊她瞞不了多久,但她也沒想現在就告訴他。等一切塵埃落定再說吧。沈雲溪一路消沉的回到沈府,回去之後,路過大廳的時候,聽見沈沐天在跟沈夫人在爭執,聽他們說的那些話,不過都是錢惹的禍罷了。她唇角揚起一抹苦笑,這世界上不是錢惹禍,就是情惹禍。隻是,她兩樣都沾上了。她真的很倒黴不是嗎?沈雲溪沒有進大廳,此刻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跟沈夫人廢話,所以,她直接回了房間,倒在床上,睡個昏天黑地。這個時候,她不知道除了睡覺,她還能做什麼。但,她知道她不會一直都這樣下去。這樣頹廢的自己,她隻允許最多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又是一個重新的沈雲溪,不受感情,不受金錢的影響,努力的繼續生活下去。這樣想著,她也果真就這麼做了。這三天,她都悶在屋裡,飯菜是翠萍給她送來的,然後待她吃完之後再將碗筷端走,而她又繼續端回到床上,繼續頹廢。沈沐天看著擔憂不已,但也唯有對著那緊閉的房門,唉聲歎氣,最後搖頭離開。他知道這定是出了什麼事。他曾派李管家去瑞王府詢問,但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得到。至於,他那女婿王爺根本不在王府,聽說這段時間一直在軍營,軍事繁忙,因為他們天祁很快就要跟楚國打仗了。可是,現在馬上要過年了。這消息對他們來說,真的是一個壞消息。戰事,不是老百姓能參與的,但往往連累的都是無辜的老百姓。所以,老百姓希望的皇帝是一個能富強,能讓老百姓安定的皇帝。但現在他們擁有這樣的皇帝,隻是鄰國的皇帝卻不甘於此,屢次找天祁的麻煩,試圖從天祁所要幾個城池,以擴大他的版圖。但,送城池又豈非那般容易之事。所以,與楚國一戰,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