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外,夜黑如墨,無星也無月,唯有那高掛在石壁上的火把燒得正旺,照得牢房門口通亮。亥時二刻剛到,一抹如仙飄逸的月白色身影自天牢大門掠出,速度很快,讓人以為是一陣風吹過。沈雲溪出了天牢,就直奔後宮的方向而去,唇角浮出一抹殘酷的冷笑。天牢內,牢房門大開,過道上侍衛昏迷了一地,那早時對她惡言相向侍衛的臉上則多了一道血痕,在火把的映照下,觸目驚心。沈雲溪雖進宮為皇太後診治多次,但每次都是在臨華殿並沒有去其他宮殿走動,所以對皇這宮的地理布局是不熟悉的,更不知道那鐘安宮在哪個方向了。她小心翼翼的走在掛著宮燈的長廊,在拐角處正猶豫著是往左還是往右的時候,迎麵便走來一宮女。沈雲溪立即閃身躲在了長廊柱旁,抿頭一想,待那宮女走到她柱前的時候,她突然伸手,狠狠的掐住那宮女的脖子。那宮女驚恐萬分的看著眼前掐著她脖子,麵蒙輕紗的女子,艱難說道:“你……你想乾……什麼?這……這裡可是皇宮!”“不用怕。隻要你把我帶到我想去的地方,我便放了你。否則……”後麵的話,沈雲溪沒有說出口,但她的語氣裡,卻充滿了危險的氣息。而,掐著她脖子的手,更是加重了幾分力道。那宮女見此,嚇得連連點頭。比起命來,讓她帶個路又算得了什麼。“走,帶我去鐘安宮。”……依著沈雲溪的輕功,她們輕易的躲開了外圍的侍衛,大約小半個時辰之後,她便在那宮女的帶領下來到了鐘安宮前。殿門前的楓葉樹下,沈雲溪剛鬆開手,那宮女便要張口大叫,沈雲溪雙眸一橫,手刀起落,砍在她的後頸上,那宮女慘叫聲還未叫出,沈雲溪便順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後將她安放在了楓葉樹下,並‘噗哧’一聲撕下她身上的衣服將她反手綁在身後,並將她的嘴巴堵上後,待確定她不會輕易掙脫開來之後,她方才左顧右盼一番後走了出來。抬頭,看著那高高的宮牆,沈雲溪秀眉輕擰了一下,隨後,便要運氣翻牆而入。然而,還未起身,便突覺得身後一陣冷風襲過,她敏銳的側身閃過,隻是那向她劈來的掌風餘力還是掃在了她的身上。“唔!”她驚呼一聲,捂著左肩向後連連退了五步。沈雲溪緊咬著唇,可是那殷紅的鮮血已從唇角流出。“你是什麼人?”那人怒指著她,冷喝道。沈雲溪緊蹙眉頭,看了眼受傷的左肩,沒想到這左肩剛好沒幾天,又倒黴的招了彆人的道。但,這一幕,讓她想起了那日在碎玉軒時,她與夜冥軒對掌時的情景來。然後,她抬手拭去嘴角的鮮血,對那黑衣蒙麵人說道:“你我都是這皇宮的闖入者,又何必多此一問。”說完,冷哼一聲,便要轉身離去。那黑衣人在聽他話之後,先是一愣,隨即出聲阻止她的動作,說道:“慢著!”沈雲溪轉頭,目中陰寒一片,她薄唇輕啟:“怎麼?難道你還想跟我再打一場不成?”可是,她不願意。這裡是皇宮,她不會蠢到為了跟他一較高下而引來禦林軍,到時隻怕不會是左肩這點小傷了。黑衣人沒有說話,隻皺了眉頭,然後試探性的說道:“是雲溪?”沈雲溪一聽,頓時愕然,誰?竟會猜到是她。但,隨即反應過來,看著那黑衣人,說道:“是逸寒?”會稱呼她雲溪的人,屈指可數。男人中,似乎唯有沈沐天和蕭逸寒如此稱呼她。聽此,那黑衣人頓喜,他一麵摘下黑色蒙麵巾,一麵大步走到沈雲溪身前,說道:“是我。”沈雲溪亦摘下輕紗,隱藏在楓樹下的陰影裡,向蕭逸寒疑問的說道:“你怎麼這副打扮?莫非也是因為蘇婕妤而來?”“沒錯。”蕭逸寒點點頭,將原因娓娓道來:“今天一大早便聽見你因皇太後的事情被關進了天牢,我本想進宮找皇上,但皇上避而不見,說這件事他自有論斷,不必我操心。可我怎麼會不擔心?回府後,我仔細推敲,你救治皇太後在先,又怎麼會對她有謀殺之心,而且,這次是在送給皇太後的湯藥裡驗出了毒,湯藥是經你之手,在禦藥房煎熬,不是皇宮裡的人動手腳便是瑞王府的人,而你進皇宮不過數次,除了蘇婕妤你並沒有與人結怨。所以,我就打算今夜到這鐘安宮來探一探這件事到底與蘇婕妤有無關聯。卻沒想到,竟會在此碰見你,如此看來我的推斷就更對了。”沈雲溪目光頓亮,說道:“沒想到你將事情推敲得如此清楚。”不過,蕭逸寒有這樣的想法也並非沒有道理的,畢竟她與蘇婕妤之間的恩怨隻有他一人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鳳臨燁他們會將懷疑的主要目光投在她的身上也是可以解釋的。他們到底對有些事情不了解,而且皇太後偏生是喝了她所配的藥方中的毒,在懷疑誰是謀害之人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自然就是她。蕭逸寒微微一笑,然後在看見她唇角殘留的鮮血時,他眼中的笑意頓時斂去,被那抹深深的歉意所代替,他說:“對不起,沒想到傷了你。”沈雲溪搖搖頭,說道:“不用說對不起,你又不是故意的。”說著,她轉頭看向身旁那高高的宮牆,她又說道:“走吧,我們先進去。”蕭逸寒凝著她受了傷的左肩,有些擔憂的問道:“你行嗎?”“不要懷疑我。”沈雲溪笑了笑說道,然後轉身,終身一躍,翻牆進入了鐘安宮。見此,蕭逸寒微一怔,而後又笑著無奈的搖搖頭,她這性子……但,他也沒有拖遝,他重新係上黑巾,然後緊跟在她身後翻牆而入。進了鐘安宮內,沈雲溪微微掃了一眼四周的環境,然後轉頭對蕭逸寒指了指那燈火通明的房間。蕭逸寒明了的點點頭,與沈雲溪小心翼翼的向那間房而去。隻是,兩人有些奇怪,這宮外侍衛不少,但這寢宮內卻並無一人侍衛看守,反顯得他們這小心的模樣覺得有些多此一舉。但,這兩人不過隻是想想,卻沒有多想其他。待走到那房間前,沈雲溪又與蕭逸寒相視一眼,然後兩人身子同時猛地一個躍起,沉穩的落在房頂上。兩人一左一右蹲下,然後蕭逸寒輕緩的掀開一條細縫,斂起呼吸,向房內窺探。然而,當他從那狹窄的縫隙裡窺探到那寢宮內的情形時,蕭逸寒頓時明白了剛來時這院裡為什麼沒有侍衛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