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笑眯眯地蹲下身衝男孩拍拍雙手。“你好呀。”“爺爺你好。我姓程。”男孩規規矩矩的打了聲招呼,聲音脆甜。“呃...咳,朋友家的,來蹭頓飯。”左視線轉移到遠處的樓梯扶手上,乾咳一聲答道。這孩子來曆太魔幻,實在說不出口。“...怎麼這個時候?”左澄皺了皺眉偏過半邊身子看向左背後的浴室,那裡阿瞞正有氣無力的趴在缸邊,下頜枕在一隻胳膊上看著左的背影,另一手的指尖不斷在浴缸外緣的花紋上敲打。“呃...”左語塞。“...孩子給我吧,正好我沒有孫子,跟他好好處處。”左澄思索片刻後站起身走到她麵前向男孩伸出手,在看到對方乖乖的牽住自己後抬頭看著正努力找借口的左,了然的笑笑。“我去做飯,你陪那小子吧。”“可是...”“一頓而已,不要緊。”左澄擺擺手,餘光看到不遠處的【那小子】在聽到自己的話後雙眼唰的亮了一下,本來隱沒在烏發中破碎的尖長雙兒也隨著動作暴露出來,忍了半晌還是冷哼了一聲才轉身下樓。而左則一直目送著他帶領男孩下樓消失在廚房門口,才終於轉身走回浴室坐到了阿瞞身旁。“阿...對不起...”對方瞅了一眼左【算總賬】的臉色,一開口便是歉疚。“......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能說。真的,抱歉...我...”“...算了。”左靠著浴缸邊緣坐下,握住他伸到麵前試圖撫摸自己臉頰的手,徑自湊上去磕起雙眸。骨瘦如柴。“可以了...”“可以了,你這個...蠢貨...”左咬緊牙關從唇齒間推擠出幾個字眼,摩挲著阿瞞的修長的手,整張臉因隱忍而緊縮著。“...對不起。”阿瞞垂下眼瞼看著麵前倒映著自己一張病態臉龐的水麵,消失已久的自卑和幾縷愧疚從黑洞般的心牢裡掙紮著撕破一個小口,一點點拚命的的擠出來,隨著血液傳達到四肢百骸。“愚蠢的單細胞魚類!”“抱歉。”“做事不經大腦!”“是我的錯...”“二貨!”“對不起...”“......知道我為什麼罵你麼?”左睜開眼睛看著麵前幾乎要將自己整個埋進水麵的家夥,聲音有些黯啞。“...因為...這種事後續很麻...”“不是!”她難得的提高音量對他吼出聲,微紅著眼眶扣住阿瞞的脖頸,拇指頂住他下頜骨的位置強迫他抬高臉龐將視線落到自己身上。“你...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淨想著我乾什麼!!!”“......”“因為我...喜歡阿啊...”阿瞞被強迫抬起的頭高昂著,透過溫水蒸騰起的淡薄水霧和模糊的下方視線望向身前正咬牙切齒的衝他發怒的左,幾乎發自本能的呢喃出聲。他輕淺的話語隨著浴室中在燈光下打著旋上升的水汽撞向四周的瓷磚牆壁,而後反彈回來,在每個空腔中傳遞著微弱的聲波,震顫著左本就不穩的心靈。“你一直在因為產卵的事情不高興...我不想你...不高興...”“......”“...我...沒有不高興。”她收回卡在阿瞞頸子上方的手,咬著下唇將他兩隻低溫的手都握在掌心裡。“我隻是在擔心而已。”“我隻是在擔心,萬一你......,留不下你的血脈。彆人家的孩子,我不需要。”“這種沒意義的事情...再也不要做了。”“......好。”“小,來吃飯吧。”左澄站在浴室口象征性地敲了敲半掩的門,對著地上正握著阿瞞雙手細語呢喃的左叫道。“好。”左抬起臉衝他點點頭,隨即扭頭用唇輕觸了一下阿瞞的額“那我去吃飯了,你乖乖的,好吧?”“...嗯...”阿瞞彎著眉眼輕應,將收回的手埋入水麵之下,藏住那裡因體內突如其來的痛楚牽扯起的顫抖。左站起身走出浴室,一回頭才發現來叫她的左澄卻並沒有跟他一起下去的打算,不禁一挑眉對著仍站在浴室門口的老人做了個無聲的詢問。“你先下去吧,樓下那孩子還在等你,我給這小子再檢查檢查。”左澄擺擺手,隨著左消失在樓梯口後,他兩步進入浴室闔上了門。“......”“張嘴。”他蹲下身伸手捏著阿瞞的下巴,聲音冷硬。阿瞞沉默的盯視了他兩秒後,緩緩張了口。“原來的全掉光了?”左澄打開從口袋掏出的小手電照了一圈,問道。“嗯。”“什麼時候?”“前天。”“...哼。”左澄放下手看他半晌冷哼一聲“你還沒告訴她?”“......”“原本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你再這樣可沒幾天好活了。”“....我知道。”“我讓你留下可不是為了折磨我孫女的。”他向一旁探身抽了張麵巾紙擦著右手,慢悠悠的說著。“從我見到你那天起,到現在你還是什麼成長都沒有啊,小子。”“你骨子裡,還是個不逼到絕路就不肯反擊的懦夫。”“!”阿瞞墨藍的瞳孔瞬間收縮,他渾身肌肉猛然收縮而後迅速舒展,巨大的尾鰭拍打水麵帶動全身暴起,一手扒住浴缸邊緣向上撐住,另一手迅速摸到大理石台上不起眼的小刀,拇指壓住刀背鋒麵朝上抵在半步開外的左澄下頜處貼近大動脈的位置。而左澄則在他整個人將要壓上來的瞬間向後迅捷的一退,伸出一隻手在他動作的空隙間準確地捕捉到對方最脆弱的心尖搏動點,手中多出的刀尖分毫不差的抵在那裡。水花被巨大的動力高拍起後下落,天花板上防水燈滴答的向下發出著單調的水聲,一時間雙方都沒在言語,空氣不祥的凝滯著。“......”“......”“我人是老,可不代表壓製年齡你就能牽製住我。”左澄眯起眼看著阿瞞,著重語氣刻意強調。“3、5、8、7。”“......”阿瞞沉默的盯著他,渾身的傷口因突如其來的動作而迅速綻開,透明的血液和著溫水滑過因隱忍著常人難以負荷的苦痛而顫動的軀體,劈啪的砸在瓷磚地麵上,逐漸彙成粘稠的一灘。“...我明天就要啟程回去了。”左澄突然開口,狠狠甩開阿瞞壓在他脖子上的手後也收回了自己的動作,瞥了一眼迅速盤回溫水中的阿瞞。“...阿...”阿瞞踟躕了片刻,低啞出聲。“我一會會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