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新房子的第一晚,蘇檀感到很安靜,可能是因為地點偏僻,少有車輛經過的原因,唯一能聽到的就是蘆葦蕩裡傳來的斷斷續續的蛙鳴。三年前的那個夏天。雖然剛剛入夏,這個城市裡的人們就提前感受到了什麼叫做酷暑,這或許預示著今年一定有一個難熬的夏天。蘇檀和李奎談得很好,李奎在北京開了一間字畫店,因為剛剛開業,所以急需字畫。在一次畫展上,李奎看見了蘇檀的花鳥畫,簡直是一見鐘情,他打算和蘇檀長期合作,並且給的潤格也不低。蘇檀當然很高興,於是決定暑假不回河南老家,就在美院附近租間房子,畫上兩個月的畫,等到開學的時候,自己或許就會變成富人了。很快,他找到了一間既便宜又合適的房子,就是那幢老樓的301室——那間傳說中的凶宅。當然,那時的樓還沒有荒廢,蘇檀也不知道301是個凶宅,他關心的隻有那便宜的價錢。“一個月兩百!”房東說。“那好,我租了。”蘇檀猶豫了一下說。“我還沒有說完。一個月兩百,你要租,得先付一年的錢。”房東補充說。“為什麼?我最多付半年的錢。”蘇檀覺得這房東有些黑,話說得也不客氣。“不行!你在彆處能租到這麼便宜的房子嗎?這可是一間獨單啊!”房東比蘇檀更強硬。“好吧。可我身上隻有一千。”“那就這樣吧。”房東也不再堅持了。房東是個五十多歲瘦小的老太太,姓孫,就住在301的隔壁。她打開301的門,蘇檀走進去。屋子要比想像中寬敞得多,屋裡有張床和一些簡單的家具,看起來很乾淨,似乎是剛剛打掃過,蘇檀非常滿意。他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發現屋子多出一扇門來,門上上著鎖,從門縫朝裡看,裡麵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麼。於是蘇檀不解地問孫老太太說:“這怎麼還有一間屋子啊?為什麼還上著鎖?”房東很從容地說:“是啊!那隻是一間小屋子,我的一些沒用的雜物都放在裡麵,平時我就鎖上它。”蘇檀點點頭,問道:“那我什麼時候可以搬進來?”老太太笑著說:“隨時都可以!”第二天,蘇檀找了幾個同學來幫自己搬家,其中就有班長邵朋鳥。說是搬家,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東西可搬,除了那些筆墨紙硯之外,最大的一件家具就是一隻黑色的高背轉椅。椅子已經很舊了,是蘇檀的一個老鄉搬家時帶不走送給他的,蘇檀沒有舍得扔。椅子雖然舊,但坐在上麵真的很舒服。家很快就搬完了,蘇檀把同學送到樓下,對班長邵朋鳥說:“班長,過幾天拾掇利落了,我請大家來吃飯。”邵朋鳥操著濃重的山東口音說:“我的乖,沒問題,到99lib.時我給你們買酒喝!”送走同學,蘇檀疲憊地走上樓梯。走到樓梯拐角處,從樓上快步走下一個人來。蘇檀抬眼看去,是一個漂亮女孩。女孩也看到了蘇檀,於是放慢了步子與他擦肩而過。這一瞬間,一股淡淡的幽香飄過,蘇檀的心中湧起了一種微妙的感覺,他隱約感到自己會和這個女孩發生點兒什麼。這奇妙的幽香使蘇檀的神經有些迷離,他本能地轉過臉看向她的背影。沒料到的是,那女孩也正轉頭來看他。兩雙眼睛一瞬間地對視,蘇檀卻感到時間過去了一個世紀。女孩的確很漂亮,眉清目秀,麵龐白皙。尤其是那雙眼睛,猶如一潭清水,卻又深不見底,使蘇檀感覺到了一種神秘感和一種超凡的氣質。那時的蘇檀留著長長的馬尾辮,濃眉下的一雙眼睛帶著一種孤傲與散漫。那時的他意氣風發,充滿了自信。那女孩衝著蘇檀微微一笑,開口說話了,聲音甜美:“我見過你,你是畫畫的。”蘇檀性格內向,很少和異性接觸,這時對麵是一個如此漂亮的女孩,他感到很不自在,說:“是啊。你……”“我在一次畫展上見過你的照片。我也喜歡畫畫,可是畫得不好,現在正學裱畫呢。”說著,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看著自己的鞋子。“你會裱畫啊!”蘇檀有些意外,“我以後可以找你裱畫啦!”那女孩笑了,說:“當然可以,如果你不怕我把你的大作弄壞就行。”說完,她一邊笑著一邊轉身跑下樓去。蘇檀愣愣地站在那裡,變得欲罷不能,那股淡淡的幽香還在他心頭彌漫。住在新房子的第一晚,蘇檀感到很安靜,可能是因為地點偏僻,少有車輛經過的原因,唯一能聽到的就是蘆葦蕩裡傳來的斷斷續續的蛙鳴。環境很陌生,他有些不適應,尤其是心頭那揮之不去的淡淡的幽香,睡意便一點點兒地消失了。於是他坐起來擰亮台燈,從書包裡找出一本厚厚的書。看著看著,困意就上來了。就在他伸手去關燈的時候,聽到了一些瑣碎的聲音。聲音來自房間的一個角落。蘇檀放下書,從床上坐起來,側耳傾聽那聲音。那聲音若隱若現,就像有隻手在牆上摩擦,或確切地說是指甲撓牆的聲音。很快,那聲音就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蘇檀沒有多想,關上燈重新躺下來。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蘇檀把筆墨紙硯擺在了桌子上,開始了一天的工作。他努力地畫,可心思卻一直沒在畫上,幾幅畫中沒有一張令他滿意的。他揉了揉僵硬的脖子,一屁股坐在了那把高背轉椅裡。轉椅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他抄起一張剛剛畫完的牡丹端詳著,可心裡想的卻是昨天遇到的那個女孩,腦子亂作一團,便把手中的畫團成一團,用力地朝門的方向拋去。那團畫從門上反彈回來,差點兒沒有擊中他的腦袋。他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蘇檀走過去打開門。門外站著的竟然是那個女孩!她笑著站在門外,讓蘇檀一下子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笑了笑,很尷尬。女孩卻很大方,側頭朝蘇檀的屋裡望了望,一臉的好奇。她看著屋裡散落了一地的畫,笑著說:“你在畫畫啊!我——我可以參觀一下嗎?”蘇檀笑了笑,側身讓女孩進屋。女孩一進屋,好像很興奮,對蘇檀的畫讚不絕口。這令蘇檀更加窘迫。“畫得不好,沒有一張像樣的……”“你也太謙虛了,那就送我一張吧!”“當然……不過這些都不好,我現在給你畫一張好一點兒的。”蘇檀說著,迅速鋪上一張宣紙,提起筆,看了一眼對麵站著的女孩。她依舊微笑著望著他。蘇檀覺得一種甜蜜的幸福感湧上了心頭。這大概就是愛情滋味,蘇檀平生第一次有了這種感覺。蘇檀氣定神凝,一氣嗬成地畫完了畫。他感到十二分的滿意,甚至認為,這是他有史以來畫得最好的一幅牡丹。他退後兩步,得意地端詳了一會兒,便抬頭問那女孩:“你叫什麼名字?”“朱灰。”“朱灰?”蘇檀好像有些不解。“紅到極時變成灰。”她望著蘇檀,念出了這句詩一樣的句子。蘇檀不假思索,大筆一揮,寫下了“朱灰同學雅存蘇檀作於沽上”。畫上是一枝雛菊,在一塊山石的掩映下徑自獨放,好像在等待著什麼。窗外夕陽西下,朱灰興奮地把畫卷好,走到門口時卻收住了笑容,猶豫了一下,對蘇檀說:“我勸你還是換個地方住吧,這裡不太好……”聲音裡帶著一種不安。蘇檀感到莫名其妙,剛想追問,朱灰卻飛快地跑下樓去。這天晚上,蘇檀依舊輾轉難眠,他一邊想著朱灰美麗的笑容,一邊思索著她臨走時說的那句令人費解的話。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蘇檀恍恍惚惚快要睡著的時候,那哢哢的指甲撓牆的聲音又響起來了。蘇檀霍地坐起來,下了床,打開燈,想要找到那聲音的來源。可那聲音在開燈的一刹那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關上燈,坐在黑暗中仔細地聽,那聲音卻不再出現了。漫漫長夜,蘇檀睡得很警覺,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第二天一早,蘇檀敲開了房東家的門,他問房東老太太為什麼夜裡總會聽到奇怪的聲音。房東老太太先是一驚,然後眼神古怪,閃爍其詞地說:“這樓老了,常鬨耗子,是老鼠磨牙的聲音。”蘇檀回到自己屋裡,思索著老太太的話,覺得她在撒謊,老鼠是不會發出那種聲音的。就在這時,有人叩響了房門。蘇檀疑疑惑惑地打開門。門外站著的卻是朱灰。朱灰提著早點,麵帶羞澀,說:“昨天你送我一張畫,今天我請你吃早點。”蘇檀見到朱灰心情一下子就好起來。他把她讓進來,不客氣地拿起一個豆包咬了一口,說:“聽你的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咽下嘴裡的豆包,看著朱灰,又說,“彆老看著我吃,你也吃啊!”“是的,我不是本地人,祖籍在安徽。”朱灰說。“安徽!安徽的宣紙很有名啊!”“是啊!我有個朋友就是做宣紙生意的。我來這裡主要學習裱畫,等出徒了,我就自己開家畫廊,順便還可以裝裱字畫。”“好啊!”蘇檀很高興地說,“那我以後買紙、裱畫就方便多了,嗬嗬!”兩個背井離鄉的年輕人,在這間簡陋的屋子裡,開心地笑著,其樂融融。笑過一陣,朱灰忽然側過臉,靜靜地看著蘇檀的眼睛。蘇檀被看得不好意思,問道:“怎麼……”“你沒有睡好嗎?”朱灰壓輕聲音問。“怎麼,你看出……”朱灰環視了四周,依舊小聲說:“你的氣色不太好,你最好還是換個地方住……”蘇檀卻笑了,問道:“住在這裡怎麼啦?這裡不是很好嗎?對了,上次你就說過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呀?”朱灰的表情變得神秘起來,湊近蘇檀說:“如果我告訴你這間屋子死過人,你還敢在這裡住嗎?”蘇檀看著朱灰有些詭異的神情,突然想起昨夜那指甲撓牆的聲音,不覺心中一驚,急切地問道:“死過人!什麼意思?你是聽誰說的?”“我聽我師傅說的!”“你師傅是誰?”“我師傅就是教我裱畫的師傅,他就住在你樓上。”蘇檀低下頭思索了一會兒,勉強地裝出膽大的樣子,說:“哪間老房子沒死過人啊!不過,你知道死人的原因嗎?”朱灰搖著頭說:“我不知道,師傅也是外地人,在這裡住得也不長,主要是因為房租便宜才租了這裡的房子,他隻是跟我說301是凶宅。”“凶宅!”蘇檀有些吃驚。“是啊!你不覺得這樓裡的住戶很少嗎?或許是凶宅鬨的,知情的鄰居都搬走了,所以這兒的房子主要都租給外地人。”蘇檀一直沒出聲,他回憶著昨晚的撓牆聲,覺得這聲音仿佛和凶宅有著什麼千絲萬縷的聯係……送走朱灰,蘇檀再沒有心情畫畫了,在屋裡轉悠了一會兒,就又去敲房東家的門。敲了半天也沒人應,他不得不回到自己屋裡。朱灰走後,蘇檀的耳邊總響起“凶宅凶宅”的聲音,並感覺陣陣陰風不知從什麼地方吹過來,他心裡開始發毛。一片厚厚的雲漸漸遮住了太陽,屋子裡頓時變得昏暗,屋裡的一切開始變得陌生起來。就在這時,門外似乎有什麼動靜。蘇檀以為是朱灰又回來了,就走過去把門拉開。沒有見到朱灰,卻在門前發現了一個紅色的小皮球。他俯身撿起小皮球,左右看了看,卻沒有發現一個人。他轉身把皮球拿回屋裡,捏了捏,皮球軟軟的。他小心地把皮球擺在了桌子上,不料還是碰翻了墨汁瓶子。墨汁灑了一地,還好沒有濺到身上。蘇檀歎了口氣,走下樓去。今天的氣溫不算高,他轉悠了一大圈,買了墨汁,還買了一些水果。當他往回走時,無意中在一個地攤上發現了一隻古色古香的木梳。他蹲下身,拿起那把木梳。梳子是烏木的,精致而古樸,他一下子聯想起了朱灰長長的黑發,他毫不猶豫地買下了這把梳子。往回走的路上,蘇檀揣著這把梳子再想,凶宅就凶宅吧,他並不後悔,如果不是搬到這裡來,又怎麼能遇到朱灰呢!蘇檀的心情格外地好,一邊哼著歌,一邊往樓上走。走到門口,掏出鑰匙,鑰匙還沒有放在鎖孔裡,門卻開了。難道剛才忘記鎖門了?他輕輕推開了門。屋裡麵居然坐著一個人——一個五六歲的男孩正坐在蘇檀那高背轉椅裡,笑嗬嗬地看著剛剛進屋而一臉驚異的蘇檀。那孩子很瘦小,手裡正抱著那個紅色的小皮球,他坐在高大的椅子裡,顯得更加渺小。“你是誰?怎麼進來的?”蘇檀詫異地問。“門沒有鎖。”孩子說。“那你進來乾什麼?”蘇檀問。“你為什麼亂拿彆人的東西?”孩子緊緊地抱著那隻皮球問。“我——我拿什麼了?”蘇檀感到很被動。那孩子舉起了手中的紅色小皮球說:“我的皮球怎麼會在你桌上?”“我——”蘇檀不知所措地搖搖頭,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那孩子雖然瘦弱,可兩隻眼睛卻很有神,一臉的成熟,根本不像是五六歲的孩子,甚至帶著成年人的狡猾。他從椅子上跳下來,把小皮球放在了地上,在屋子裡轉悠了一圈,看著牆上的畫說:“你是畫畫的?”“是啊。你是誰啊?你還沒有回答我呢。”蘇檀問。“你的門沒鎖,我就進來了,我來拿我的皮球。”孩子從容地回答道。“是這樣啊,那球我在門口發現的,不知道是你的。”蘇檀說。那孩子不再提球的事,忽然說:“你能為我畫張像嗎?”蘇檀笑了笑說:“可以,現在就要嗎?”孩子笑了,表情怪怪的,有一種嘲諷的味道。蘇檀沒有多想,鋪上紙,讓孩子坐在那張高背轉椅上,開始畫起像來。沒過一會兒,那孩子就從椅子裡跳了下來,說:“我不畫了!”蘇檀放下筆說:“馬上就完了,再堅持一會兒。”那孩子一邊抱起自己的小皮球,一邊說:“太累了,一點兒也不好玩!”“線已經勾完了,就差染色了。”蘇檀還在勸他。那孩子一邊用力踢著那隻皮球,一邊說:“那你就染色吧,過兩天我再來拿。”蘇檀無奈地看正在踢球的孩子。那孩子正在衝著牆用力地踢著那隻小皮球,蘇檀很好奇,問道:“你很喜歡踢球嗎?”那孩子轉過臉來,搖搖頭說:“我討厭踢球!”“那你……”蘇檀問。“不為什麼,我就是要踢。”那孩子說完就抱著球走了。莫名其妙地來了,又走了,看著桌子上那張還沒來畫完的畫,畫上那孩子的詭異的笑容,蘇檀不禁心中一寒。他走到窗邊朝樓下望去,那孩子並沒有出現在樓門口。他又拉開房門朝樓上看,樓道裡靜悄悄地沒有走步的聲音。於是蘇檀鎖上門,大步朝樓上走去,直到看見了頂層的一架小樓梯。這樓梯上麵就是頂樓了,他抓住樓梯把手,三下兩下就爬了上去。樓頂的風異常的大,橫七豎八地支著很多自製的電視天線。這裡也沒有發現那孩子。蘇檀看著遠方,不知道那孩子跑哪兒去了。於是他轉身朝樓梯走去,無意中踩到了什麼東西,低頭看見了黑色的小手槍。這回他沒有撿,隻是抬腳踢了踢,是一支塑料玩具槍。他沒有多想,徑直往樓下走。很快回到了自己家裡,蘇檀慢慢推開門,小心地四處看了看。屋裡空蕩蕩,他假裝咳嗽了一聲,好像在給自己壯膽,又好像要清除剛才屋子裡的晦氣。他朝窗戶走過去,低頭看窗外,希望能在樓下的小馬路上發現那個不可思議的孩子。那孩子並沒有出現,可蘇檀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有三個人正站在樓下低聲交談著。蘇檀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一個——是會爺。另外兩個,一個瘦高一個矮胖。胖的那個像個和尚,穿著僧衣,光禿禿的頭上泛著青綠色的光。那個又高又瘦的頭發很長,頭頂上挽了一個發髻,插了一根簽子,很像是個出家道士。這一僧一俗一道三人在樓下竊竊私語,不知在搞什麼名堂。蘇檀很好奇,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那個道士模樣的人手裡好像還拿著個羅盤,他抬起一隻手指了指蘇檀窗戶的方向,這令蘇檀吃了一驚,趕緊藏在了窗簾後麵。接著,那和尚衝道士點點頭,似乎也說了些什麼,然後兩個人同時看著會爺,會爺沒說話隻是使勁兒地點著頭。很快,那一僧一道轉身朝樓門走去,會爺隻是愣愣地跟在後麵,看上去精神有些恍惚。蘇檀走到門口,趴在門上從貓眼向外看去,不一會兒就見那三個人慢慢從樓梯走上來,忽然停在自己的房門前不動了。蘇檀的心開始猛烈地跳起來。那道士模樣的人托著羅盤看了看房門,又轉頭看了看隔壁的門,然後似有所悟地皺皺眉,抬起另一隻手,輕輕地指了指301,然後朝會爺點點頭,小聲嘀咕了幾句什麼。會爺一臉憔悴,像木頭一樣跟著點頭。然後三個人就轉身下樓去了。蘇檀把臉轉過來,後背緊緊地貼著房門,頓時感到一絲寒意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