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升龍府了？”望著遠處於平地上突然聳起的城池，盧玉黯淡了數日的眸子終於是露出一抹光芒。

從北寧南下之後，遠征安南的一係列困難才堪堪顯露出來。

不僅僅是瘴氣和瘧疾。

更重要的是水源和食物。

全軍上下，除非是已經燒開的開水，不然嚴禁引用。

所有的食物，都是要經過大夫的首先查驗，任何發黴和帶有瘴氣的事務都要丟棄或者焚燒。

不得已，盧玉甚至組建了一隻狩獵隊伍，專門在原始森林中捕食一些野味，來為傷兵補充營養。

遠征大軍在距離升龍府三十裡的地方駐紮了下來，兩方中間隔了一條河，這條河算是阮譚維設置的第一道障礙，在其後便是象群和弓手。

所以，盧玉不打算強攻。

他在等待！

華夏遠征安南的中軍帳，盧玉正在召集臨時會議。

“三天時間內，如果我們不能渡河，李青鬆那邊便不再等我們了，會直接向升龍府發起進攻，”軍中轉運官在向盧玉彙報營中糧秣及軍情。

“三天時間？”副總兵管保軍聞言眉頭皺起，肅聲道：“我們大軍近兩萬人，造船也要半個月，三天時間渡河，簡直難如登天！！”

“如今戰事緊急，李青鬆已經連續三天催促了，”盧玉看向管保軍：“管將軍，你熟悉水戰，能否在加緊營造？”

“紅河太寬，而且水流湍急，現在又是汛期，”管保軍的眼珠轉來轉去，半晌道：“除非從對麵將船隻偷過來，不然沒有足夠的大船，根本無法渡河。”

聽了管保軍的話，帳內眾人一陣交頭接耳，看起來都有些急躁。

糧食隻夠五天時間，若是五天內，他們連和都沒有度過去，那就算是李青鬆帶著大軍從海上過去，也是力有不逮！“大人，何不試試熱氣球？”這是，大帳角落有一個聲音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學會營造司的丁匡紹在說話：“若是製造熱氣球，運送一隊精銳兵卒趁夜飛到對岸，將船隻開到我們這一邊，不就可以了嗎？”

“對啊！熱氣球！”此話一出，整個帳內皆是恍然大悟的聲音。

“隻要能過河，我等趁夜攻取升龍府，到時候和海上攻來的李青鬆配合，則大事可定！”

“可是，那裡有足夠多，足夠堅韌的氣球布呢？”管保軍提出了質疑。

“營帳的材質足夠堅韌，北京城時候，所有的熱氣球製造都是我主要負責，”丁匡紹自信滿滿：“若是大人允許，三個時辰，我保證製作出可供十人搭乘的熱氣球！將人安全送到對岸！”

“當真？”盧玉聞言大喜。

“我可立下軍令狀！”丁匡紹點了點頭。

“好，本官允你，”盧玉說著，指了指頭頂的大帳：“本官這個大帳，便可以送你當做第一個熱氣球的試驗品！”

丁匡紹聞言起身走到帳中：“三個時辰之內，一個可以飛越紅河的熱氣球，將呈現給大人！”

“若是功成，此次攻陷升龍府後，你為第一功！”盧玉大手一揮將此事定下。

此時，升龍府中，阮譚維已經站在城頭，遠遠的望著紅河岸邊的星星火火，隱沒在眸中的是無儘的憂慮。

“大人，何必憂慮，那些漢人被堵在紅河岸邊，沒有片甲支板，半個月之內都無法渡河，以他們的糧食儲備來說，絕對會不攻自潰！”阮譚維的副手緊緊跟在其身後，想要緩解自家主子的愁緒。

“你懂個屁！”阮譚維聞言立刻罵道：“那些漢人的心思，比地府九幽的妖怪都要玲瓏！你如果分心一下，他們的尖牙便已經落在了你的脖子上，下一刻便是等死！”

“小的明白！小的不敢分心半點！”

“吩咐下去，注意巡視，每晚換班三次，不許有任何疏漏，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向我回報！”阮譚維巡視數圈，才背著手向城下走去。

“屬下明白！”

副將躬身，將阮譚維送走。

阮譚維剛一走，便有頭戴蓑笠的兵卒上前，跟在副官身後發牢騷。

“老大，阮大人這般警惕，至於嗎？那紅河已經保護了我升龍府百餘年，憑借那些漢人，沒有船舶，一年半載都不可能過河！咱們可以高枕無憂，回去喝小酒了！”

“這話給我說可以，若是傳到阮大人耳朵裡，那可就是找死了！”副官撇了手下一眼：“做自己的事情去吧！”

“嘿嘿，屬下知道了，知道。”

呼！正在此時，一陣風聲從遠處傳來，好似是紅河那邊傳來的。

“什麼聲音？”副官一扭頭，看向了紅河方向。

“嘶，烈烈風聲，好像是風吹篷布的聲音，”帶蓑笠的兵卒探頭探腦的走到城垛旁，遠眺了一陣，喃喃道：“應該是船帆被風吹動了。”

“派人下去看看，”副官有些心慌。

“大人，黑鼓隆咚的，咱們去喝點酒，兄弟們都歇歇，這兩天風聲鶴唳的，著實累壞了！”蓑笠兵一臉訕笑：“走走走，屬下備好的蛇酒，年份十足，大人去嘗嘗！”

“多少年的？”副官一挑眉，有些意動。

“泡了三年了，”蓑笠兵搓了搓手：“天氣太熱，喝喝酒，舒爽一下！”

“哼，算你小子有孝心，走吧，”副官點了點頭，在蓑笠兵的帶領下，往城樓下而去。

此時，在距離城池三裡外的紅河邊。

原本在此看守的安南兵已經躺在地上，斃命多時。

幾個漢卒已經攀上船隻，升起了桅杆，大風吹拂，帆布立刻鼓脹起來。

黑暗中，緩緩向著對岸駛去。

而此時，盧玉已經率領眾人在岸邊等候。

“來了，”盧玉看到船隻在開始移動的時候，便立刻下令：“前鋒營，準備登船！”

五百餘人的突擊隊早就備好，人人銀盔亮甲，手持利刃，摩拳擦掌，隻要登上對岸，那麵對一群鵪鶉一般的安南兵，局勢將是一邊倒的屠殺！

“準備給李青鬆發信號，隻要第一批開始登城，他那邊便可以進攻了！”

盧玉望著隱沒在黑暗中的升龍府，眸中殺氣騰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