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足以舉辦舞會的寬敞空間中,有著數條粗大的電線,在靠牆的位置則是放置著數個沒有任何光亮的屏幕,並且這裡如同辦公室一樣,有許多椅子雜亂地擺放在屏幕前,在擺放螢幕的桌下陰影中,橙色的電源燈正緩緩閃爍,房間內充滿著低鳴的機械聲。過去曾是魔法學校的姉原家,現在則像是計算機專科學校的一間教室,要是知道這棟外觀像是有吸血鬼居住的西式建築內塞滿了許多高科技機器,或許就足以讓附近的鄰居大吃一驚,而且這裡的照明不是搖曳著火焰的蠟燭,也不是閃亮的水晶球,而是日光燈的白光。但是,最近的森下曆美也開始覺得所謂的魔法,或許就是這樣的東西。地板上藍色和綠色的電線,就彷佛是這棟名為建築的生物皮膚內分布的靜脈,在金屬電線中流動的不是溫熱的血液,而是肉眼無法看見的電子信息,電子隨著程序脈動建立出程序碼,最後才變成魔法呈現在眼前。今天美鎖的房間的雜亂度似乎更勝以往。裡麵有用來調查水盆材質而準備的鋸子跟噴槍,雖然光是這兩樣就已經十分詭異,不過其中還有舊式大鐘、外送披薩的紙盒、如同從電玩遊樂場的機台中拔下的遊戲杆外殼、有著動畫角色麵孔的等身大人偶、看來一人無法環抱的樹乾殘株、西式便器等等,許多放在房間內不但沒用,甚至連用途都不知道的東西全都擁擠地堆在一塊。在那樣的混亂中,唯有一之瀨弓子克莉絲汀娜保持超然的態度。她的銀發仿佛是由瑞士的鐘表工匠一絲一絲精心打造而成,擁有如此美麗銀發的少女,此刻正一手拿著曾祖父遺留的手杖,靜靜地坐在房內,她的年紀和曆美一樣,如果這是有魔法少女登場的少女漫畫,她多半會是曆美的競爭對手,不過遺憾的是,弓子的競爭對手似乎是身為曆美師父的美鎖,曆美和弓子的實力就是有如此大的差距。「雖然很亂,妳們還是先隨便找個地方坐下吧。」美鎖邊將剛使用過的噴槍跟鋸子塞在房間角落看不見的地方,邊對她們這麼說。由於椅子已經被披薩的紙盒占據,曆美隻能選擇坐在一旁的殘株上。「啊,那棵樹不能坐,因為裡麵有基板。」「在這裡麵……嗎?」「是啊,不隻是那棵樹,擺在那裡的所有東西,全部都裝入基板了。」「全部……」曆美再一次察看自己身邊的東西。殘株。等身大的人偶。舊式大鐘。外送披薩的隻盒。電玩遊樂場的遊戲杆。……便器?這讓曆美感到莫名其妙。美鎖所說的基板,指的是計算機的基板。如果將樹乾挖空,或許是可以將PC的主機板放進去吧;在人偶模型內裝入機械,說不定是為了製作機器人之類的東西;雖然沒聽過有人把計算機裝進舊式大鐘內,但如果想成是一種複古嗜好,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在外送披薩的紙盒以及便器內放入基板,究竟有什麼意義呢?是為了在外送披薩或上廁所時也必須使用計算機的人而設計的嗎?而且在那些時候,紙盒和便器裡麵應該還會有計算機以外的東西被放進去吧?還是說,那其實是給在電影中登場、輪廓特彆深的男間諜使用的秘密兵器?嘉穗似乎對披薩紙盒特彆感興趣,她口中一邊說著「原來如此」之類的句子,一邊伸手稍微掀開紙盒的盒蓋,從縫隙中窺看裡麵的內容,仔細一看,那個被設計成用過即丟的紙盒,側麵還開了幾個洞,從那裡裝上了用來插電源線的插孔跟散熱用的風扇。「這些……全部都是計算機嗎?」「是啊。」「為什麼要裝在這種東西裡麵?」「差不多是類似因為那裡有盒子之類的理由吧。不過我不是登山家,對那種說法其實也不是很了解。」(注:登山家喬治。馬洛裡被問到為何要攀登珠穆朗瑪峰時曾說「Becausrit’sthere.」這句話在日本被譯為「因為那裡有山」。)「……我可以明白妳的心情。」嘉穗說道。「可是、可是……為什麼要收集這麼多計算機呢?」「這是有理由的,可以幫我打開那個披薩盒的電源嗎?」嘉穗微微點頭,接著按下了在披薩盒上的按鈕。位在披薩盒側麵的風扇隨即開始轉動,在一旁的電源指示燈也發出綠光,扁平的紙箱中傳出了硬盤運作的聲響。嘉穗看起來似乎相當愉快,但是坐在一段距離外的弓子卻擺出一臉不感興趣的表情,而曆美則是伸出食指,輕輕觸碰著那發出不屬於應有聲響的披薩盒。這確實是瓦楞紙做的。「那個……這個計算機並沒有連接屏幕……」「那是設計成會自動開始工作的東西,所以沒問題,妳等著看就好了。」美鎖在眼鏡內的雙眼露出了惡作劇時會有的眼神。瓦楞紙製的披薩盒在房內大刺刺地持續發出喀喀喀的運轉聲響,雖然外觀是外送披薩的紙盒,但內部似乎是真正的計算機。大約經過了一分鐘左右。畫有鮮豔紅色標誌的披薩盒上,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哇!哇!哇!幽幽幽、幽靈!」曆美緊緊抓住嘉穗的衣角,整個人縮成一團。那個人影似乎是名女性,可以看過去的透明雙臂握著一個棒狀的物體,並且就像暫停的錄像影像一樣,固定成充滿動感的姿勢,仔細一看,那個棒狀物是一根高爾夫球杆。半透明的女性用自己半透明的雙眼凝視著空中的一點,固定在結束揮杆的姿勢。「我、我對幽靈、鬼怪之類的東西不行,就算是白天也不行。晚晚、晚上就更不行了。」「我先說清楚,和平常一樣,我什麼都看不到。」說話的是嘉穗。她原本就偏細的雙眼,此時收得更細了。「妳看不見嗎?」「妳看見什麼了嗎?」「女性高爾夫球球手。呃……擺出像是Ni!(注:高爾夫球中將球擊上果嶺的術語。)的模樣。要要、要是被詛咒的話怎麼辦!」曆美抓住嘉穗衣服的手抓得更緊了。美鎖在這時輕聲笑了出來。「是因為妳把它想成是幽靈才會害怕,記得還有什麼東西是有人看得見、有人看不見,用計算機或肉體都能執行的嗎?」「難道……這個人影是用程序代碼做出來的嗎?」「正確答案。」美鎖在自己臉旁豎起食指,露出笑容回答。程序代碼是構築世界的法則,所謂感受程序代碼,也就是將平常所感受到的不安、視線、殺氣之類的信息加以整合,將其視為由程序代碼構成的東西。有時因為突然中斷而聽不見的聲音,在中斷的部分插入雜音反而就能聽見,這是由於大腦會在無意識間去補足被雜音蓋過的部分,被稱為雞尾酒會效應的現象也是一樣,人類就算在吵雜的會場中,也能夠特彆分辨出特定人物的聲音。原本人類的腦就不是原封不動地去解釋接收到的信息,而是透過數重的過濾進行認知,有時甚至還會捏造信息,而任意控製這樣的腦部活動,就是在「」程序代碼,隻要反複進行魔法的訓練,就能夠感受到一般人感受不到的程序代碼。不同於學習魔法的曆美,嘉穗隻有學習程序,因此她無法看見程序代碼。雖然曆美還談不上是能獨當一麵的魔法師,不過多少已經能夠看見程序代碼了,據說人特彆擅長看見自己應付不來的東西,而害怕幽靈及鬼怪的曆美,或許確實擁有能夠看見某類模糊物體的特殊能力。……雖然曆美一點都不想要那種能力。此時美鎖帶著一臉愉快的表情,看著牢牢抓住朋友衣服、緊緊縮成一團的曆美。「舉例來說的話,畫家不是會畫畫嗎?那時流過畫家手臂的電子訊號就是程序代碼。因為那個程序代碼是名為畫家手臂的硬件專用的,所以就算將其複製到披薩盒之類的其它硬件中也不會啟動,純粹隻是灌入了無謂的信息罷了。」穿過障礙物間的縫隙走到披薩盒旁的美鎖,將手伸入透明的人影當中,接著晃了晃手臂。「但是,隻要讓繪畫的程序代碼搭配能將其轉換成其它硬件也能使用的程序代碼,披薩盒就會變成繪畫的仿真器並開始工作,這也就是剛才那個幽靈的真麵目,因為把披薩盒畫出來的繪畫跟真品相比,看起來就像是劣化的複製品,因此我們將其稱為幽靈腳本(ghostscript)。有時用這種方法做出的東西,不隻是能看見,甚至還能讓人摸到唷。」和往常一樣,美鎖的說明還是一樣複雜,讓人完全聽不懂。而對於像曆美這樣,隻要是沒有腳的東西就一律應付不來的人來說,比起那些說明,眼前的東西是不是幽靈還比較重要,因此,曆美戰戰兢兢地發問:「……所以那其實還是幽靈嗎?」「這類東西不一定都是死去人類所留下的程序代碼,因此要說是幽靈也不太正確。雖然生物死亡時經常會在該處留下強烈的程序代碼,然而同樣叫幽靈腳本的東西,卻不一定是人死亡時留下的。我想現在出現在這個披薩盒上的幽靈腳本,應該也不是變成鬼魂的人類才對。」「是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我想應該是做這個紙盒的人擁有的強烈意念,因為某種原因而被灌入紙盒內。一般來說那樣並不會有什麼變化,不過一旦透過盒子裡麵的程序將其增幅,影像就會像現在一樣出現在我們眼前了。」「這種事常有嗎?」「要是每次自製PC都會產生幽靈腳本的話,現在這個世界早就變成一個大鬼屋了。正因為這種事相當罕見,所以才會有人跑來委托我負責處理。不過,既然有這麼多PC,或許其中真的有一、兩個被詛咒了吧。」「難道在這裡的這些奇怪容器,裡麵全部都有幽靈腳本嗎?」「是啊,很驚人吧?」根據美鎖的說法,似乎從以前就有很多人會用奇怪的盒子取代一般的機殼,在裡麵裝入主機板來製作計算機,後來甚至還舉辦了將計算機裝在怪東西裡麵的比賽,而當全國各地的作品齊聚一堂時,便有人發現在那些用怪東西做成的計算機上麵,還浮現出更奇怪的東西。不過,就像嘉穗看不見高爾夫球球手一樣,當然並非是所有人都能夠看見幽靈腳本,事情隻發展到那些被說成是靈感力強的人才能勉強感覺到的程度,不過如果有人對著有問題的物體拍照,偶爾還是會拍到靈異照片,在這種狀態下,主辦單位自然無法進行發表會,因此困擾的主辦者才跑來求助美鎖,尋求解決的辦法。「這樣說起來,我在大門那裡有看到一隻黑貓,而嘉穗跟聰史郎先生都看不見……那應該算是貓的幽靈腳本吧?啊,可是雖然看到的東西是貓,卻也不一定是貓嗎?」「那隻貓是不折不扣的貓。」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弓子在這時終於開口。「是那樣嗎?」「是那樣的。」插圖023「為什麼弓子妳會知道呢?」弓子沒有回答曆美的問題,隻是搖擺裙襬從椅子上起身,她走到房門口後才開口說:「不好意思,這次的事情我無法幫忙。」「要是妳肯幫忙的話,我會輕鬆不少呢。」「我鄭重拒絕這個工作。我討厭貓,也討厭犯罪,就算那是過去發生的事也一樣。」「啊,等一下……弓子!」「我勸妳最好也不要去介入這件事,曆美,我先告辭了。」弓子離開時關上房門,發出不小的聲響。「唉呀……她真的走掉了。」「弓子她好像在生氣耶。」「我認為一之瀨生氣是常有的事。」「……雖然弓子確實總是在生氣……呃,不是啦,應該說她比平常更加生氣,或是該說她的怒氣增加中,還是得說變得不太講理,雖然她平常就不太講理……實際上也不是那樣,該怎麼說……我不太會形容,但是……」曆美一直注視著銀發的魔法師離去的那扇門。當然,結果沒有發生任何不可思議的事。*六年前,姉原美鎖寫過一個程序。那是被稱為聖誕購物者的蠕蟲型病毒。聖誕購物者進入了當時已經普及的因特網,以爆炸性的速度擴散,並且在商務區處於一片寂靜的聖誕節深夜時,讓受感染的計算機自行啟動,持續演奏數十秒的音樂,據說當時感染病毒而演奏「黛西、黛西」的計算機,總數約有四百萬台,甚至還有五百萬台的說法。散播病毒當然是犯罪行為,因此當時的警察也受到刺激全力搜尋犯人,美鎖雖然也以重要關係人的身分遭到調查,最後似乎因為證據不足而被釋放。身為現代魔法師的姉原美鎖地寫的程序,當然不會隻懂得演奏「黛西、黛西」而已,聖誕購物者是一個魔法發動程序代碼,它被設計成會在不被任何人察覺的情況下完成目的,並且將自己刪除。但是……最近陸續發生的所羅門事件以及資源回收者事件,其中出現的程序代碼似乎有被聖誕購物者殘留的效果影響,開始呈現出意料之外的結果,那個結果就是這次大量出現的幽靈腳本。要消除幽靈腳本,就必須控製聖誕購物者這個問題源頭造成的影響,但是為了湮滅證據,美鎖早已將原始程序代碼全部處分掉了。說起來,為了隱藏犯罪,這或許是無可奈何的事。不過……從前似乎有個名人說過,這種狀況就叫做因果報應。「真是讓人困擾。」美鎖大方地坐在弓子先前坐的椅子上,她的表情看來一點也不像感到困擾的模樣。「……妳好像很開心。」「才沒有,我是真的很困擾喔。」「弓子不在,會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嗎?」「雖然我認為靠水盆也能解除,但感覺還是有些勉強。況且我還需要我在編組聖誕購物者時使用的密碼,但是不知為何,我竟然把密碼忘了。」「密碼是這麼容易忘記的東西嗎?」「所以囉,一般來說我不會忘記,可是因為資源回收者的關係,記憶多少有些漏洞,也可能因為那姑且也算是犯罪的關係,所以我連腦袋中的證據都湮滅了。」美鎖輕鬆地說出一件恐怖的事。而嘉穗在這時詢問:「……用解析之類的方法呢。」「解析當然是可以,不過由於在製作聖誕購物者的時候有人企圖要妨礙我,因此我在魔法發動程序代碼本身進行了兩重的加密處理。當時我鐵了心製作的加密程序,就算使用蠕蟲病毒聯合全世界運轉中的CPU來進行計算,大概也得花上三個月才能解讀吧。與其這樣,不如去偷看自己寫的密碼還比較快。」「偷看?」「對。用能窺見過去的魔法偷看,也就是去逆計算累積在物體與場所間的程序代碼,藉此重新構築過去的影像。說起來,其實就是幽靈腳本的應用。」曆美聽不太懂逆計算是什麼意思,正確來說,其它的部分她也幾乎聽不懂。「所以……這件事就要靠妳囉,曆美。」「咦?啊,靠、靠我嗎?」「是啊。」「美鎖大姊姊自己不行嗎?」「要是我不在的話,不就沒有人能用魔法發動程序代碼了嗎?」「那麼、那麼,嘉穗!」「……我又看不見幽靈腳本。」「根據強度不同,嘉穗倒也不是一定看不見,但是為了避免無謂的危險……」嘉穗帶著「我是專門進行後方任務」的表情,重重地點頭。「其實我原本是想拜托弓子的。可是,這說不定會讓她留下心靈創傷。」「她在以前有發生過什麼事嗎?」「要說有也是有,因為貓……總之,算是跟那隻貓有關的事吧。雖然當時她年紀還小,且那件事也算是不可抗力。」美鎖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同時她臉上那帶有鏈條的眼鏡也因為角度的微妙變化而閃動光芒。「妳和弓子那麼久以前就認識了嗎?」「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在六年前的聖誕夜,那時我們碰上了……該說是壞人嗎……總之就是那樣的家夥,我們連手才好不容易將那個人解決,當時的她還很可愛……」「我都不知道有那種事。」「好啦!快點開始吧!」美鎖大聲拍響雙手,起身催促:「曆美,妳坐在這裡,把這個戴上去。」美鎖拿出了一個帶著金色、體積頗大,看起來像是眼鏡的東西。雖然說是眼鏡,卻不是透明的,從眼鏡一端伸出的黑色電線與一旁的桌上型計算機相連接,曆美看了看眼鏡內側,發現其中就像計算機屏幕的畫麵一樣會顯現出影像。「這是眼鏡型屏幕,雖然這東西本身算不上什麼魔法,可是妳的眼睛離開畫麵會讓我困擾,所以妳就戴著這個吧,要一直盯著畫麵喔。」聽美鎖這麼說,曆美隨即戴上了手中那帶有冰冷觸感的眼鏡。在眼鏡中一片漆黑的畫麵中,映照出許多曆美難以理解的字母,曆美記得這些似乎是叫做命令提示字符的東西。「請問……我該不會去了就回不來了?」「放心,檢視幽靈腳本的魔法隻是用來讓人看的東西,程序代碼流入妳的體內,都會變成召喚水盆的程序代碼吧?所以這隻是讓妳看而已。」「可是、可是,恐怖電影和漫畫之類的東西不是常有這種情況嗎?像是意識無法從計算機世界中回來,或是和網絡纏在一起之類的。」曆美話才說完,就聽到美鎖的笑聲。「以前似乎確實有不少人會這樣想,不過,所謂人的意識,其實就是腦內的電子訊號,那種東西是不會跑到肉體外麵的。就像是上網的時候就算將網絡的電源拔掉,也能從網絡中回來一樣,況且這個時代的硬盤也已經做到就算停電也不會因此壞掉的程度了,雖然突然被拉回現實,還是可能會讓人感到不舒服。」的確,沒有什麼比早上被鬨鐘吵醒更讓人討厭的事了。「要是我覺得花了太多時間,我會幫妳把眼鏡拿下來,所以妳儘管放心吧。」「……喔。」曆美聽見了敲打鍵盤的聲響,同時也感覺到站在自己身旁的嘉穗移動的氣息,嘉穗似乎跑去觀看在美鎖麵前的計算機畫麵了,其實她原本是希望嘉穗能在這時候握住自己的手,然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眼鏡內部顯現的畫麵看起來相當大,那種感覺就像把五十吋左右的巨大電視擺在眼前一樣,由於視線完全無法閃避,讓曆美有些害怕。「還不可以眨眼喔,大口吸氣。」「我、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討厭啦,這種事根本不需要什麼準備。」曆美隻能努力讓胸腔吸滿空氣。就在這個時候,曆美聽到一聲格外響亮的鍵盤敲擊聲。「那麼,密碼就拜托妳囉。」隨著美鎖絲毫沒有任何緊張感的聲音,曆美的意識也急速衝入黑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