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洛口潰敗(1 / 1)

梁武帝 黃複彩 2896 字 27天前

蕭衍的《北伐詔》發布於梁天監四年(公元505年)年十月,至第二年五月,蕭衍派出六十五萬大兵,浩浩蕩蕩,渡過長江,向北挺進。此次北伐,蕭衍親自部署,同樣分三步戰略:一,東部挺進。蕭衍命衛尉楊公則率他的皇家羽林軍迅速挺進至北魏指揮中心壽陽以東洛口,以向北魏示威;二,西部騷擾。領軍將軍王茂於西翼率部進至沔北一線進行騷擾,以牽製北魏守軍,阻止其兵力調往東線支援;三,中部奪取。蕭衍派出最善於作戰的右軍將軍韋睿、曹景宗兩支部隊由中路攻城拔寨,這才是蕭衍北伐的主戰場。完成此三路作戰,大部隊進駐洛口,一舉攻取北魏指揮中心、北方重鎮壽陽。然而,當各路將士按照部署一一到位,即將開拔時,蕭衍卻突然宣布:擔任此次北伐前線總指揮的是他的六弟、臨川王蕭宏。蕭衍的這一決定,就像在熱油中潑下一瓢冷水,立即在全軍中炸開鍋了。誰不知道蕭六爺是什麼人啊,妻妾成群,兒女上百,紙醉金迷,荒淫無度,唯獨沒有做對過一件正當事情。皇上吃錯藥了嗎,竟然派這樣的人擔任前線總指揮?各路將士議論紛紛,最後推舉皇上的親信、也是大家最信得過的步兵校尉呂僧珍代表大家去見皇上,請皇上在這樣重大的問題上千萬不要摻雜兄弟親情。呂僧珍不好推托,隻好硬著頭皮去見皇上。誰知呂僧珍剛一進門,蕭衍立即就說:“僧珍,我知道你為什麼而來。”呂僧珍便直說了:“是啊,前線總指揮一職,陛下是否能再作考慮?”蕭衍露出一臉的無奈,說https://:“僧珍你不知道,這一次是臨川王自己找上門來,自擔重任,朕看在兄弟情分上,就決定給他一次機會。其實,朕何嘗不知道臨川王胸無點墨,更遑論沙場點兵?正因為如此,此次北伐,朕才派出南梁最強大的陣容,以確保萬無一失。”呂僧珍知道,在所有的兄弟中,蕭衍唯獨對這個六弟特彆垂愛。呂僧珍說:“陛下,我可是受大家委托前來見陛下的啊。”蕭衍說:“你來得正好,朕也正要找你。朕打算派你擔任臨川王的作戰參謀。這幾十年來,你先後跟隨我們蕭家父子兩代人,大小戰役也經曆過無數,這一次就看看朕這個六弟到底是個什麼材料吧。”呂僧珍還要說什麼,蕭衍卻很快將話題支開,說:“朕聽說令堂大人不久前過世,你怎麼一點風也不肯透啊?你自幼在蕭家長大,無論是家父還是朕,一直就把你當作自家親人。朕已讓人將十萬錢備足,不日將送到府上聊表撫慰。你放心,這是朕的私人積蓄,朕從不拿國庫的錢亂做人情。”北伐大軍浩浩蕩蕩,韋睿率領他的先頭部隊很快就拿下北魏的前沿陣地小峴,接著,又乘勝前進,支持先期到達合肥外圍的梁將胡景略。胡景略在合肥城外駐紮有一個多月了,合肥的北魏守軍並不是很多,但他們憑借著合肥城高而堅固的城牆,以及城牆外既深且寬的護城河,頑強地堅守在城裡,任蕭梁的攻城部隊一次次做著徒勞的努力。合肥久攻不下,胡景略有些耐不住氣了。就在這時,韋睿來了。韋睿後來與蕭梁的另一位大將陳慶之被人稱為“一代軍神”,然而這位“軍神”卻身高不及五尺,且腿有殘疾,行動不便,作戰時隻能騎在戰馬上,或讓人推著一輛小車,他坐在小車上指揮戰鬥。韋睿讓人推著他的小車沿著合肥城轉了一圈,他一拍大腿說,我有辦法了。第二天,他一麵命人趕造船隻,一麵命人在合肥城外做起水利工程。一開始,無論是他的部下還是守城的北魏人都不知道他究竟要乾什麼,但過了一段時間,當合肥的護城河外出現一道長長的圍堰時,守城的北魏人開始恐慌了。韋睿的水利工程完工了,他用一副沙啞的嗓子叫喊著:“給我挖開淝河,引淝河之水進入護城河!”護城河裡的水迅速上漲,水麵高及城牆。與此同時,韋睿的戰船也造好了。守城的北魏人開始驚慌失措,一旦南梁人的戰船靠近城牆,他們的士兵隻須從船頭縱身一躍,就跳到合肥的城牆上。十萬火急,合肥告急!北魏人急忙向遠在壽陽的北魏總部呼求救兵。韋睿的數十條戰船正要下水,北魏自壽陽發來的援兵到了。這批增援的北魏人很快占領韋睿臨時築起的那道城池,殺死數百名韋睿的士兵。韋睿的部下開始驚慌,說:“現在我們的兵力不及北魏救兵的一半,如果硬拚,隻怕要吃虧,趕緊向駐洛口總部呼求援助吧。”韋睿卻坐在指揮車上哈哈大笑,說:“多好啊,本來是一場戰役,現在變成了兩場戰役,本來隻能立功一次,現在變成兩次立功,北方索虜給我們送大餐來了啊。”韋睿向他的士兵們說:“合肥城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了,這即將到口的美食我們能放棄嗎?那邊北魏的救兵到了,是死,是戰,大家任選其一吧。”士兵們說,戰!戰死算!韋睿揮起戰刀,指揮作戰。士兵們個個奮勇爭先,英勇拚殺,外圍聲援的北魏人或倒在韋睿人的刀口下,或落入護城河淹死,而合肥城內的魏軍苦於水淹城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圍堰外的韋睿軍隊與他們的壽陽援軍生死拚殺。韋睿大軍英勇無敵,半天之內解決戰鬥。這時,韋睿再命將士們登上戰船,開始登城。那守城的北魏人本來就不是韋睿的對手,又親眼見到韋睿將前來救援的部隊在極短的時間內殺得片甲不留,便紛紛棄城而退。這次戰役,是蕭衍計劃中路奪取的最痛快的一次戰鬥,韋睿部隊剿滅北魏一萬餘人,繳獲戰車及戰馬數百匹。對於蕭梁軍隊來說,壽陽之外,就隻剩下最後一顆攔路石梁城了。梁城的守將不是彆人,正是前一年叛逃到北魏的原南梁江州刺史陳伯之。陳伯之狠狠地教訓了給他帶來傷痛的母國,南梁大將昌義之在陳伯之的城牆下丟下二千多具士兵的屍體。擺在蕭宏麵前的戰局是,不拿下梁城,奪取壽陽就成一句空話。蕭宏召開軍事會議,大家有說火攻,有說水攻,有說繼續正麵進攻,各種意見莫衷一是。這時,一個人站起來說:“對付陳伯之,我自有辦法。”說話的人名丘遲,一年前因瀆職而在永嘉太守任上遭禦史台彈劾,於是投靠到臨川王蕭宏門下。蕭六爺看中了他的一支筆,讓他做了諮議參軍。丘遲從政不行,打仗當然更不行,大家問他有什麼辦法,丘遲說:“我已給陳伯之寫了一信,可保我軍不費一兵一卒,攻下梁城。”蕭宏哈哈大笑,說:“陳伯之扁擔大一字都不識一個,凡疏章之類,都是他的左右或兒子陳虎牙代為撰寫,你給他寫信,豈不是瞎子點燈白費蠟?”丘遲說:“不一定,越是武夫,越是比一般人更有兒女情長。陳伯之當初投奔北魏,實屬無奈,他的妻小均在江州,他對南梁,必然不會像蕭寶卷那樣有刻骨之仇。信我已寫好,我現在就讀給大家聽,如果你們被感動了,陳伯之必然會被感動,如果你們無動於衷,我就當眾燒了此信。”說著,丘遲就開始朗讀他的勸降信:遲頓首:陳將軍足下無恙,幸甚幸甚。將軍勇冠三軍,才為世出,棄燕雀之小誌,慕鴻鵠以高翔。昔因機變化,遭遇明主;立功立事,開國稱孤。朱輪華轂,擁旌萬裡,何其壯也!如何一旦為奔亡之虜,聞鳴鏑而股戰,對穹廬以屈膝,又何劣邪!丘遲在信中說,追根尋源,當初將軍棄梁降魏也算不得什麼大錯。主上更念陳大人當年之功,常潸然淚下。如今將軍家園中鬆柏常青,卻無人修剪;將軍的妻妾尚在,卻因思念將軍而整日以淚洗麵。大雁尚且南飛,更何況將軍乎?隨著丘遲的朗讀,在場人都屏氣凝神,細心諦聽。丘遲九九藏書繼續念道:佩紫懷黃,讚帷幄之謀;乘軺建節,奉疆埸之任。並刑馬作誓,傳之子孫。將軍獨靦顏借命,驅馳氈裘之長,寧不哀哉!在場已有人開始低泣,丘遲也哽咽難語。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繼續讀道: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見故國之旗鼓,感平生於疇日,撫弦登陴,豈不愴悢。所以廉公之思趙將,吳子之泣西河,人之情也;將軍獨無情哉!想早勵良規,自求多福。當今皇帝盛明,天下安樂。白環西獻,楛矢東來。夜郎滇池,解辮請職;朝鮮昌海,蹶角受化。唯北狄野心,掘強沙塞之間,欲延歲月之命耳。中軍臨川殿下,明德茂親,總茲戎重。吊民洛汭,伐罪秦中。若遂不改,方思仆言,聊布往懷,君其詳之。丘遲頓首。丘遲讀完信,已是泣不成聲,在場人等,包括蕭宏,都垂首低泣。丘遲應該感謝這場北伐,如果不是這場北伐,像丘遲這樣的二流文人在南北朝那樣的時代注定一名不文,但是,丘遲憑著一封《與陳伯之書》而流傳後世,曆史由此記住了一個叫丘遲的文人。果然正如丘遲所分析的,當他的兒子陳虎牙將丘遲的信讀給父親聽時,陳伯之立即傷痛落淚。更禁不住兒子陳虎牙在一旁勸慰,陳伯之終於再次“反複”。當初他帶著他的三千江州兵投奔北魏,現在,他又帶著他的八千人馬投奔蕭梁,梁城不攻自破,昌義之帶著他的人馬進駐梁城。南梁另外二路大軍由曹景宗、王茂率領,同樣所向披靡,蕭梁部隊迅速拿下被北魏占領的羊石、霍邱等地。九月,幾路大軍與洛口彙合,套用一句十九世紀俄國詩人的名言:梁城已經攻下,壽陽還會遠嗎?眼看著城池一個個被南梁人攻破,北魏皇帝元恪急忙調兵遣將,總指揮中山王元英親自率軍,並將正在攻取西線益州的大部隊撤至南下,在徐州境內彙合,以解梁城之急、壽陽之危。元英大部隊倒也凶猛,一路上過關斬將,陰陵(今安徽亳州附近)一仗,擊敗蕭梁徐州刺史王伯敖,梁軍損失五千餘人。這也是蕭衍北伐以來,所吃第一次敗仗。元英一路反撲而來,嚇壞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蕭衍北伐主帥蕭宏。這天晚上,蕭宏召集軍事會議。蕭宏說:“在本帥的親自指揮下,北伐取得決定性的勝利現在,北魏大軍全麵反撲,我軍已損失近五千餘人,萬一再被那廝反撲成功,這次北伐豈不前功儘棄?我的意見是,見好就收,趕緊撤兵。”北伐將軍們本來就看不起這位草包親王。此次北伐,各路將帥英勇殺敵,取得節節勝利,雖然北魏大軍正全線反擊,正是需要全軍將士振奮精神,繼續迎敵,卻說什麼見好就收?南齊時代多次出征淮南戰場、與北魏交手無數的原豫州刺史馬仙埤從未見過如此懦弱的主帥,氣得大聲說道:“大戰在即,王爺為何自壞士氣?”北伐副總指揮柳惔說:“我軍自北伐以來,拔小峴,攻合肥,又能利用陳伯之投誠,攻拔梁城,逼近壽陽北魏指揮中心,可謂所向披靡。陰陵之戰雖小有損失,但無礙大局,怎能因畏懼而馬上退兵呢?”老將裴邃說:“此次北伐,皇上的旨意是為踏平索虜,統一南北,現在撤兵,對得起皇上嗎?”麵對將軍們的責問,蕭宏隻是低頭不語。韋睿把眼光投向蕭宏的作戰參謀呂僧珍,呂僧珍看了看大家,說:“正如主帥所說,北伐已經取得決定性勝利,現在魏酋元英、邢巒登率軍支援淮南,戰略形勢發生變化。元英先敗徐州刺史王伯敖於陰陵,我軍損失五千餘人。目前,敵鋒甚銳,我軍難以抵抗。不如知難而退,尚可全軍而還。”韋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在這關鍵時刻,呂僧珍竟然站到蕭宏一邊,蕭宏沒吃錯藥原本就是這樣的阿六,你呂僧珍是吃錯藥了嗎?會議不歡而散,剛走出帳外,大將王茂便猛地朝呂僧珍臉上啐了一口,罵道:“皇上派你擔任主帥的作戰參謀,你不鼓勵主帥奮勇作戰,反而為主帥的畏戰情緒製造理論,看你還有沒有臉再麵對皇上!”呂僧珍成了大家攻擊的對象,真正是有苦難言。“你們哪裡理解我內心的苦衷,我這樣做,是為了大部隊的安全,”呂僧珍終於說,“我被皇上派做臨川王的作戰參謀以後,先後與臨川王談過幾次話,我是想了解他對這次北伐到底有怎樣的計劃,他對帶兵打仗到底懂得多少。遺憾的是,幾次談話,我發覺他完全外行,他所感興趣的就是喝酒,就是哪個女人漂亮風騷。這樣的主帥,能指望他打勝仗嗎?我說的沒錯啊,靠著大家的指揮有力,也靠著眾多將士的浴血奮戰。北伐至此已取得階段性勝利,教訓一下索虜子就行了,你們還真的指望像皇上《北伐詔書》中所說的,踏平索虜,統一南北嗎?”這時,從敵營中傳來一陣歌聲:“蕭娘原本無骨氣,卻遇呂姥相與佐,送爾一件紅蓋頭,送爾一件紅兜肚……”王茂哈哈大笑,說:“呂姥,你聽到歌聲了嗎?帶著魏人送你的這兩樣東西,回家抱孫子去吧。”呂僧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夜已深了,大家打著哈欠,各自回營睡覺。這天晚上,蕭宏遲遲不敢睡覺。就在剛才散會不久,又接到情報,當日下午,北魏另一位大將邢巒登在縮豫(今江蘇宿遷東南)又吃掉梁軍三千餘人。北魏來勢凶猛,戰局變化太快了呀。蕭宏獨自喝了會兒悶酒,心卟卟地跳著,眼皮也跟著不停地跳著。他想起民間所說的“左跳財,右跳禍”事來,而他現在正是右眼皮在止不住地跳著,難道真會有什麼禍事來嗎?蕭宏讓呂僧珍給他又增加了一層護衛,這才打著哈欠和衣上床,眼皮仍是不斷地跳著。這時,外麵刮起了大風。立秋早就過去了,北方的大地上開始進入冬季,乾烈的風在北方的天空呼嘯著。蕭宏剛剛合眼,忽然外麵狂風大作,夾雜著陣陣暴雨,暴雨衝刷著營帳周圍的土地,四野儘是轟隆轟隆的聲音。一聲炸雷,蕭宏的帳蓬忽然倒塌。傾盆大雨頓時將蕭宏澆得透濕。朦朧中,他好像聽到有人叫著:“索虜來了,快跑啊!”蕭宏急了,叫著:“人呐,都死光了嗎?”一聲炸雷淹沒了他的叫聲。此刻,士兵們都在睡覺,沒有人能聽到他的叫聲。蕭宏在慌亂中牽上一匹馬,那幾個護衛他的士兵見主帥牽著馬,一副驚魂失魄的樣子,便問發生了什麼事,蕭宏說:“索虜來了,還不快跑!”說著就爬上馬背,黑暗中不辨東西,憑著記憶向一個方向跑去。那幾個士兵也趕緊跟著蕭宏在大雨中飛奔而去。士兵們一聽說索虜來了,都不知所措,然而三軍統帥早就不知去向。一時間梁營中大亂,士兵們牽著馬,提著刀槍,在帳內像無頭的蒼蠅,四處亂轉。那邊壽陽的北魏駐軍半夜裡聽到梁營中大亂,頓時大喜,於是衝出城來,從四麵八方撲向蕭宏大本營。梁營中丟盔棄甲,亂作一團。老將韋睿讓呂僧珍等人帶著將士向外撤退,自己帶著一部分人馬斷後,以掩護大部隊撤兵。魏軍撲過來時,黑暗中聽到一聲大叫:“索虜聽著,你韋爺爺在此,韋老虎在此,不怕死的就過來吧。”一道閃電劃過,魏軍看到一輛馬車上坐著一個威嚴的將軍。呂僧珍帶著大部隊一路衝殺,突出重圍。慌亂中,蕭宏帶著十幾名士兵沿著一條小路狂奔,終於到達羊石。羊石守將是他的侄子、蕭懿之子蕭淵猷。聽到城外叫門聲,蕭淵猷登上城頭,看到城下狼狽至極的六叔,知道發生什麼事了。蕭淵猷說:“六叔,您的北伐就這樣收場了嗎?”蕭宏說:“你把城門打開,北魏人追過來了。”蕭淵猷說:“羊石地處要衝,大敵當前,守城將士早有紀律,不到萬不得已,不得開啟城門,六叔需先說明情況,再決定是否開啟城門。”蕭宏哭著說:“洛口完了,北伐完了。”蕭淵猷在城頭長歎一聲說:“百萬大軍,竟遭此損失,你有何顏麵去見皇上?”說完竟不顧城門外苦苦求情的六叔,揚長而去。剛剛占據梁城的昌義之聽到洛口潰敗的消息,知道北魏人下一個目標就是這座剛剛落在南梁人手中的梁城了。昌義之清楚,憑著自己的三千人馬無法與北魏人相爭,隻得連夜帶著自己的人馬撤出梁城。丘遲一信定梁城,還不等梁城在蕭梁大軍的手中捂熱,很快就又丟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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