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啞啞的,有些急迫,臉頰也上了緋色。他盯著她,一雙好看的眼睛閃閃爍爍的,“莫非你覺得,你一個小小感冒還要折騰呼吸科和內科專家給你會診?”“……”她吸了口氣,死守著衣領口,“你也說是小小感冒了,我已經吃過藥了,回去休息一晚就好,彆忘了,我自己是醫生。”他凝視著她,忽然說了一句,“你在糾結什麼?我從前給你看乳腺不也看了?”“……”她頓時耳朵根子都紅了。從前有過乳腺脹痛,尤其在生理期之前,自己摸著感覺好似是有包塊的,雖然她知道這並沒有什麼要緊,但是還是跟他說了,於是,他就給她摸了幾下,她當時還覺得,老公是醫生,還是個博士,真是挺便利的事兒,雖然她自己也是……但是,她現在覺得不便利了……哦,不,他現在也不是她老公了……“我該怎麼說你?”他歎道,“你倒是個合格的醫生。”“怎麼說?”她怔然看著他。“我胃疼的時候,你倒是不顧忌這些,把我摸了個遍。”“……”她心裡在海嘯,什麼叫摸了個遍!她什麼都沒摸到好嗎?現在他一上來就要摸她的胸,她虧大發了!可嘴巴卻啞了,隻瞪著他,一個字說不出來。“可你卻不是一個合格的病人。”她結巴了,“病……人還要評……合不合格?”“合格的病人就該配合醫生診病!”他取下聽診器,放下,終於不再強迫她,改拿住了她手腕,墊了個軟墊,搭住她的脈搏。“你……什麼時候還會中醫了?”她鬆了口氣。他不理她。“……”她扁嘴,這還能生氣。過來一會兒,他鬆開她的手,“這幾年裡業餘時間學的,寧想身體一直不太好,常常生病,給他中西結合地治,方便。”“……”他這真打算當全能醫生嗎?他可真厲害,病房裡忙成這樣,他回家還有精力學中醫?“不算太精,不過也不算庸醫。”他解釋。她默了一會兒,“你彆給我開中藥,我不吃中藥。”他瞟了她一眼,沒說話,“在這等我,彆亂走。”她不知道他要去哪裡,靠在值班室的床上,仍是覺得頭疼得厲害,看來下午吃的那感冒藥沒什麼作用。過了一會兒,她把體溫表拿出來一看,不得了,下午才37度多一點點,現在竄到38度9了,難怪頭這麼疼。趁他沒回來,趕緊把體溫計甩了幾下,把溫度甩了下去。躺在床上,有點冷,她扯過被子蓋了,陷入柔軟的枕頭裡,隻覺得更加暈乎乎。沒過多久,他回來了,帶著飯菜,進門就問,“多少度?”說完,他放下飯菜,拿起體溫表看,卻發現已經複原了。他的手又摸了上來,把她額頭臉頰脖子摸了個遍,“好像更燙了,到底多少度?”“38度……”她聲音低低的,中間猶豫了一下,“9……”他的手涼涼的,摸著很是舒服。他本來還平靜的臉,突然變了下,瞪著她,“體溫的事兒你也想打個折?”“……”體溫打折?她驚覺他居然有幽默天分,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他的臉卻黑沉下來,“我收回我說的話,你不是一個合格的醫生。”“為什麼?”就憑她說體溫的時候不爽快?“你給自己吃的什麼藥?越吃越糟糕?一個小感冒都治不好你還好意思驕傲?”“……”她也以為就是個小感冒,所以就吃了一頓感冒藥,誰知道會越演越烈啊?她腦袋昏昏沉沉地,閉著眼嘀咕,“我包裡有藥,拿來我再吃一次。”他伸手把她包拿了過來,掏出藥來一看,擱在一旁,“算了,彆吃了,先吃點飯吧。”他說吃飯,卻又不把飯給她,捏起了她的手指。“你乾什麼?”她睜開眼,以為他好好地玩她的手指,一看之下,發現他拿著一枚采血針,當即往回縮,“不要!痛死了!”“我還沒紮呢!”他把她手指捉了回來,聲音柔和了些,“你發高燒,乖,聽話……”她很不情願,可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柔軟的尾音回蕩著,像一條軟軟的索,在她心上纏了又纏,纏得她發酸,她一時癡了,呆呆地看著他,“你是不是給寧想紮針的時候也這麼說?”“嗯……”他回應著。她指尖一涼,待她反應過來他在給她手指消毒準備紮進去的時候隨之就是一痛,她輕呼一聲,指尖冒出一顆血珠來。“你偷襲啊!”她雙目水潤潤的,因為發燒,更加顯得麵若桃花,眸若盈水。他沒理她,繼續采血,夠了之後,把棉球壓在她手指上,“壓好,我去下檢驗科,止血之後先吃點飯。”她按著手指,閉上眼睛繼續昏沉,不太想起來吃東西。也不知他去了多久,回來的時候看見飯菜還是沒動過的,於是俯身,把她抱起。她本來睡著,身體突然懸空了,嚇了一跳,睜眼,看見他的側顏。下意識胳膊抵住他肩膀,“乾嘛?去哪??”“扶你坐起來,吃點東西。”他把她放下,用枕頭給她墊著後背。她懶懶地搖頭,“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他一晚上也是粒米未沾的。剛說完,一勺粥就喂到了嘴邊。她口渴得很,一看是粥,張口也就吃了,隻有一點點溫熱了,不過正好,她吃在嘴裡很舒爽,隻是感歎他還是那麼周到。她吞一口,他喂一口,節奏很緊湊,她想說一句我自己喝的間隙都沒有,她也就放棄了,喂一口和喂很多口也沒有太多區彆。一碗粥轉瞬喝了個底朝天,他還用紙巾給她擦了擦嘴。“你吃吧。”一碗粥下去,有了些力氣,好像頭也沒那麼暈了,她還是懶懶地靠著,覺得自己是被他的課題會給餓成這樣的。“謝謝你啊。”她說,不管怎樣,還是承了他的照顧的。他便開始吃飯,沉默不語。他吃得很快,可是仍然不失優雅,她想著,還是等他吃完飯再回家吧,不然他若要跟她一起走,不是害他連飯也吃不好嗎?躺著,想到了爸爸交給她的任務,伸手從包裡把那隻小絨袋給拿了出來,遞給他,“給你的。”“什麼?”他看了一眼。“我爸給你的沉香木珠,你掛在車上吧,保個平安。”既然是送東西,就順帶著把祝福的話也說了吧。“幫我謝謝爸爸。”他收了。“嗯。”她鼻子堵著,嗯一聲顯得悶悶的。“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病了呢?”他皺著眉頭問。她想了一下,老實說,“昨晚洗完頭出來就給你打電話,頭發濕濕的就睡著了……”他看她一眼,不予評價。起了這個話頭,她不得不想起了昨晚之事,猶豫再三,終於試探著問,“那個……昨晚,我跟你說著說著就睡著了,你知道嗎?”“嗯。”他悶聲一句。“那你沒睡著?”繼續試探。“沒有。”“……”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你最後跟我說的是哪句話?我聽見了嗎?”“你聽見了。”“你說什麼?”她最後聽到的聲音是他叫她的名字,流箏,流箏,可是,那時候她已經入夢了,所以不太能分清到底是他在夢裡叫,還是他真的叫了她。“我聽你不說話了,猜想你睡著了,所以叫你名字試試。”“……!!!”一串驚歎號畫在她心裡,她舔了舔唇,決定試探到底,“那……我有說什麼嗎?”“沒有。”她終於放下了心,原來真的是在夢裡說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