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中島大會戰前夕(1 / 1)

武田信玄 新田次郎 3605 字 22天前

進入海津城後,信玄立即召見山本勘助。“勘助,關於霧之事,調查如何?”山本勘助聽到這句話後,便了解信玄要說些甚麼。“臣屬已經找到比農民善右衛門更擅長預測天候的人。”勘助胸有成竹地說。“把那人給叫來。”“這個嘛……”勘助以略帶困擾的神情望著信玄和在他旁邊的飯富三郎兵衛。“那男子名叫權藏,一副癡呆像,外表邋遢,耕作能力隻有常人的一半,而且沉默寡言。喜歡觀察天空、河流,隻要有空,便會跑到千曲川的河灘上去觀賞天空與流水。此人擅長預測天氣,問他明日天氣為何,他會回答下雨、刮風,或是清晨晴朗但傍晚下雨等,可以說是鐵口直斷,屢試不爽。”信玄以充滿興趣的表情在聆聽,他的眼睛似乎比平常睜得更圓。“你是否曾經試過權藏預測天氣的手段?”“簡直百發百中,分毫不差。”勘助得意洋洋地說著。“你有沒有把權藏帶回城裡來?”飯富三郎兵衛代替信玄問話。由於上次擅長預測天氣的農民善右衛門被上杉政虎那一方帶走,因此不希望這次也發生同樣事件。“曾經把他帶回城內住兩、三天,但可能他對環境不習慣,問他的話他都不肯作答,因此我把他帶回去,並且嚴加監視。權藏似乎要在自己習慣的環境下,才具有預測天氣的能力。”“辦得好,但要小心為是。”關於監視方麵,信玄另外交代飯富三郎兵衛。“從明天起,把權藏朝晚所做的天氣預報通報給我。”信玄吩咐勘助後,又說:“隻挑一人我不太放心,最好多找幾個這方麵的人才,我想隻要是當地的百姓,至少能預料是否會起霧。”最後這段話信玄自言自語著。信玄放眼望著川中島的平原。從海津城看去,田裡的稻米大部份已經收割完成,可以望見農人們正將稻米裝在馬背上運走。農民們對戰爭頗為敏感,認為萬一被卷入戰火,不但房舍將被燒毀,連性命也是難保。雖然農民們覺察到戰爭的跡象,而早已逃離川中島,但是為了收割,他們隻好戰戰兢兢地回來。農民不忍將辛苦一年所換來的稻穗放棄,他們埋首拚命地趕著收割。永祿四年(一五六一年)九月七日的傍晚,山本勘助前來向信玄報告天氣的事。“根據權藏的說法,將從明天九月八日的黃昏開始下雨,九月九日放晴,並且從九月九日夜半到十日天明會起一場濃霧。”勘助的表情頗為緊張,因為權藏第一次提及霧的事。“過去隻能預測明日的天氣,為何現在能知那麼遠的事?”“屬下曾經問過權藏,但也隻是如此作答,並未說明理由。”“我想親自問他去!”信玄將要站起身來。飯富三郎兵衛勸阻他,他表示大事當前,不宜輕舉妄動。“主公出城的時機,隻有在作戰的時候。”三郎兵衛說。“何足以懼,連近在咫尺的千曲川都不敢出去,豈能算是布下陣勢。如果我說要出去巡視陣營,你們該不會阻止吧?”信玄領二十騎出城而去。山本勘助擔任向導,出城走了一段距離,便來到權藏所住的部落,圍繞在部落四周的是開始成熟的柿子。來到這裡時,便能望見在部落周圍負責防衛的甲軍士兵。有些士兵看到信玄等一行人來到時,便向他們行禮致敬。槍尖在秋陽下閃閃發光。信玄環顧左右,在部落中幾乎不見人影,因為部落居民們發覺即將爆發戰爭,皆已逃走。然而,既然已經逃走,還會回來割稻,可見他們隻逃到一、二裡遠的地方,他們可能以為逃到那裡便可安然無事。(好像是由農民來決定戰場似的。)信玄對農民敏感的直覺,心生畏懼。來到部落中央時,信玄勒住了馬,因為他發現前方隱藏了一股異常的氣氛。從那裡開始,道路變得狹窄,兩旁民舍接近道路。如果那民房內隱藏敵人而開槍射擊的話,簡直是走投無路。由於信玄勒住了馬,臣屬們立即圍在信玄的四周,他們與信玄一樣,似乎覺察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飯富三郎兵衛先讓三騎人馬走在前頭。當那三騎跟在山本勘助的馬後而開始奔馳時,突然響起轟然槍聲,子彈從信玄頭上飛過。替信玄守衛的武士們,將開槍的民房團團包圍。“這麼做是枉然,敵人必定已經離開那屋子。”信玄說完之後,撥轉馬首,啟駕回程。隨後接到權藏被殺的消息。“施以嚴密戒備,尚且如此。”飯富三郎兵衛感到萬分的遺憾。“既然敵人的奸細如此靠近,那麼我們的行動更要小心,我方的任何動靜,可能都瞞不過敵人耳目。”信玄如此說。“乾脆一把火把這附近的部落燒光,如此一來,敵人便無容身之處了。”雖然諸角豐後守如此建議,但信玄不允許。“這裡是屬於我方的領土,無論如何,不能在自己領土上縱火。”從九月八日的黃昏起,天空開始下起雨來。雖然雨量不少,但是到了九月九日早晨,雨已經歇了。永祿四年九月九日(陽曆十月二十八日)天氣晴朗,雖然白天處處雲生,但是當日頭偏西時,雲層逐漸變淡,到了傍晚,便告消失。信玄偕同山本勘助與飯富三郎兵衛走上海津城的城樓。如權藏所預測一般,曾經下了一場雨,而第二天是晴天。如果權藏所言全是屬實,那麼從今晚夜半起將會起霧。三人心中都有同樣的想法。如果會起霧,則一到傍晚,必定會出現前兆。當太陽在筱山的那一側沉落後,便開始產生一股寒氣,沒有刮風,但是空氣略有移動。“主公,您看!”山本勘助指著妻女山的方向。雖然妻女山的方向殘留著落日的餘暉,但是山麓已經隱沒在陰影裡。有一層淡淡的煙靄從妻女山的山腰正向千曲川開始移動。雖然那隻是一層淡淡的煙靄,但的確是屬於一層靄氣。“農民善右衛門所說的像天女羽衣般的煙靄,是否就是指那一類的事物?”信玄喃喃低語著。善右衛門曾經說過,將要起霧的第一個前兆,便是天空會出現像天女羽衣般的煙靄;第二個前兆是黃昏的氣溫會驟然下降。如今開始出現了第二個前兆。“似乎比平常還冷。”飯富三郎兵衛說。其實三人幾乎同時發現此事。當飯富三郎兵衛提到寒冷時,在原先像羽衣般的煙靄前方,另外出現一團類似的煙靄;同時在海津城的前方,也突然出現同樣羽衣般淡淡的煙靄。靄氣保持同樣的厚度,逐漸地擴大。不久,籠罩著千曲川到整個川中島一帶。日落後,寒氣侵人。“看來很可能會起霧。”信玄說著。下樓時,駒澤七郎正在等候。“關於霧的事如何?”信玄問駒澤七郎。“我曾經向數名農民打聽,他們都異口同聲地回答今晚必定會起霧。”原來除了山本勘助之外,信玄也派駒澤七郎去調查有關霧的事情。“那麼夜半起霧後,何時會消散?”“有關霧氣消散的時刻,他們隻說將在黎明時分,不過也未加以確定,但……”駒澤七郎說到“但”字時,便住了口,睨視了山本勘助一眼。他似乎因為山本勘助在場而不便開口。“農民們是說隻要問善右衛門,便會知道霧氣消散的時刻。”山本勘助代替了駒澤七郎回答。“隻要問善右衛門即可知道,是嗎?”信玄眺望妻女山的方向。如今,善右衛門被掌握在上杉政虎的手裡。信玄心想,現在政虎可能和善右衛門在觀察這一場煙靄。“我想知道霧氣消散的時刻。”信玄一臉遺憾地望著妻女山方向說。山本勘助的臉色驟變,因為沒有把善右衛門帶回海津城,錯在自己。雖然信玄並沒有責怪他,但勘助彷佛覺得自己被追究責任一般。“恐怕敵人今晚會在霧中行動,你們去刺探敵人的動靜,要多派一些哨探由各方麵去探索。”最後的一段話,乃是對飯富三郎兵衛說的。山本勘助向信玄行禮之後,返身離去。駒澤七郎跟隨在後。在召開軍事會議前,信玄先表明自己的決心。“這次戰役的目的,在於使上杉政虎無法再度覬覦信濃地區。換言之,這次戰爭的目的,在於殲滅敵軍。不久將會起一場濃霧,而這場霧將會持續到天明。我打算利用這場霧和越軍決一死戰。如果我軍行動時,敵方也可能會采取行動。本人決定要取下上杉政虎的性命,相信他也一定想拿下我的性命。我將要掌握天賜良機來擊敗越軍。所謂天賜良機,是指即將產生的一場濃霧。”信玄未曾在軍事會議上發表如此慷慨激昂的言論,他所說的話,都是對甲軍頗具重要性或是現在不說以後更是無機會說的事。信玄為人謙虛,但是由於使用“殲滅”這激烈的字眼,使得在場的武將們心中頓感緊張。“在軍力方麵,甲軍連城兵在內共有兩萬,越軍人數為一萬二、三千,可以說甲軍占壓倒性的優勢,因此如果我軍正麵向妻女山進攻,敵人可能不會接受挑戰。我一直都認為,除非把敵人從妻女山誘導到川中島平原,否則不可能加以殲滅。關於這一點,微臣倒是有一策。”馬場民部走到像字畫掛在牆壁一般的地圖前麵。“將我軍分為二路。一路在今夜日落時分開始行動,從清野進入山路。本隊則啟程在千曲川的河畔布下陣勢。如果大軍開始行動時,敵人必定會覺察到我方的動態而嚴加注意。敵軍可能以為我方的支隊會從清野進入山路,而從仙人窪攀登妻女山攻其背後,則敵軍需要在據守妻女山以迎擊或出擊兩者中擇其一。據我的推測,敵人可能以為出擊攻打武田本隊較為有利,因為一旦大軍進入山中後,行動會不便,因此敵軍會從妻女山下來攻打我方本隊。但是我軍的支隊是佯裝入山,其實並未上山,而是隱藏在清野背後的山中,等到敵人開始行動後而攻其背後。如此一來,越軍會遭受兩麵夾攻,導致全軍覆沒,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如果敵軍不下山時,該當如何?”內藤修理亮昌豐提出問題。“那時候可能已經天亮,我方屆時可以伐木來開辟道路,在妻女山背後建立攻擊據點,步步攻上妻女山,把敵人逐下山隻是時間上的問題,而我方本隊隻要捉拿敵人加以殲滅即可。”由於馬場民部是以戰略家著稱,因此他所想出來的計策可以說是萬無一失。“你是說要在霧中采取行動,是嗎?”信玄問他。“是的,如果我軍企圖以霧來攻擊敵人的背後,那麼這一場霧可說是上天的恩賜。”“在霧中采取隱密行動的理由我已經知道,但是敵人打算將計就計而下山來,這將會是何時?”“由於我方的支隊開始行動可能會在夜半過後,因此,要進入清野的後山,將在寅時的上刻(四時)前。在那裡休息片刻後,不久黎明即將到來,而霧氣到了黎明便會消散。即使沒有消散,也不像夜晚那般濃,至少可望見十——二十間的距離。依屬下的推測,敵人如果會下山,可能會在這時刻,決不會是在黑夜裡的濃霧中下山,因為在此種場合之下,敵我雙方無法作戰。微臣以為不論如何,敵人的主力會等到天明霧氣開始消散時才會采取行動。我想敵人是希望在此以前將我軍的支隊引誘到深山,而敵軍的本隊卻一口氣下山,直攻我軍的本營。如果敵軍留下後備隊兩千,以其餘的軍力對我方本營殺奔而來的時候,則兵力大約是一萬到一萬一千,我方本營的兵力同樣也是約一萬左右,因此暫時勢均力敵。此時我方的支隊一萬從背後襲擊,將越軍打得落花流水。”馬場民部能言善道,聽到他的陳述時,似乎一切的計劃都能如願已償。“如果霧氣不消散,將要如何是好?你是否認為敵軍不會采取行動?”信玄繼續質問。“根據推測,除非霧氣消散或天亮,否則敵軍是不會采取行動的,因此要等到霧散之後,才會展開作戰。”信玄點點頭,他似乎已經了解,但彷佛心中仍有不安。“如果敵軍采取將計就計的措施時,將會如何?”典廄信繁發言。信繁和信玄除了麵貌酷似外,頭腦都很清晰。信繁總是隱藏自己的才能。他處處為兄長的信玄著想,在軍事會議席上甚少發言,他一向是以兄長信玄為重。在過去的戰役中,他也一直擔任吃力不討好的任務。現在由於信繁的發言,因此武將們的眼光一起投向他。“請問采取將計就計的措施,係何所指?”馬場民部彬彬有禮地問他。“如果敵人洞悉我軍的作戰計劃,而在霧氣尚未消散前的濃霧中向本營發動攻擊時,結果會是如何?這麼一來,我軍的支隊將要在山中空等,遇到此等場合時,非但無法殲滅敵人,甚至對我方不利。”“不可能發生此種情勢!”有人搭腔,說話者是太郎義信,他把膝蓋向前挪移,以侮蔑的神情望著叔叔典廄信繁。“越軍一萬,何足道哉。如果敵人傾巢而來時,無異是飛蛾撲火。即使支隊在山中空等,單憑本營的軍力來擊敗越軍,並非難事。”太郎義信年輕,二十三歲的義信,未曾有過敗戰的經驗,他以為戰爭必勝無疑。“義信,你說話得要有分寸,戰爭並非單逞口舌之能,而是要靠馬匹、刀、槍、洋槍來打的。”當信玄如此教訓義信時,飯富兵部虎昌說:“屬下認為少主(義信)的話頗為有理,如果將我方軍兵分為兩路,而以一路軍馬承受敵人全部的軍力時,在人數上會處於劣勢,但是一旦進行作戰時,便會對我方有利,因為雖然越軍英勇善戰,卻敵不過甲軍的馬隊與槍隊,少主的意思便是如此。”雖然飯富兵部支持太郎義信而傷害信玄的心,但是信玄不再繼續提及此事。他抬眼望著一直保持沉默的飯富三郎兵衛的臉。飯富三郎兵衛是信玄最信任的近侍。過去板垣信方、甘利虎泰、駒井高白齋等人是信玄的親信武將,如今這地位由飯富三郎兵衛所取代,信玄很重視飯富三郎兵衛的意見。“有關霧的事,真是令人擔心。”三郎兵衛說。“霧對我軍或敵軍的條件都相同,雖然主公說這場霧是天賜良機,但是敵人也有可能會利用這天賜良機,這便是典廄公想說的話之涵義。”出乎意料地,三郎兵衛支持典廄信繁的意見。“主公,能否等到霧氣消散後再出城?我方擁有這座城池,在城內貯積有充分的食糧,相反的,敵人隻靠所攜帶前來的糧食而已;而且返回越後的道路為此城所阻攔,因此,敵人不得不下山,那時候才是殲滅敵人的良機。”信繁將身體挪向兄長信玄的前麵說。信玄從未見過信繁以如此熱烈的語氣說話,因此,他隻好退一步考慮。“請主公暫緩這場戰爭。”信繁的聲音震撼了信玄的心。“你是說天賜的良機會幫助敵人,是嗎?”“不!天賜的良機是會幫助不做作的人。”對方的話刺激了信玄的心,因為所謂不做作的人,明顯的,指的是敵人。信玄望著信繁的臉,信繁的臉露出哀求與強請的神色。信玄彷佛從信繁的麵貌中看到了自己的臉,彆人都說他們倆長相酷似,因此當他看到信繁的麵貌時,如同在鏡中看到自己的臉一般。信玄闔上了眼睛。(其實我的心中也像信繁一般,想要尋求安全作戰的方式,安全作戰才是信玄的一貫作風。除非胸有成竹,否則決不開戰,這才是真正的武田兵法,但是戰爭不應該局限於這些。想要問鼎天下,有時冒險在所難免。當天賜良機來臨時,如果不及時掌握,難有飛黃騰達之日。現在正是天賜良機,如果不孤注一擲,便無法殲滅越軍。除非把越軍逐出信濃地區以外,否則甲軍絕不可能進入東海道而向京都進軍。)信玄睜開眼,他望著蠟燭的火光。信繁及周圍的武將們似乎在催促信玄趕快下決定一般,眼睜睜地望著信玄的臉。“信繁的意見言之有理,如果這場戰役是發生在五年前,我必定依其話去做;但是如今情況不同,如果錯過這次的機會,將會永遠失去殲滅越軍的機會。雖然明知危機四伏,但是若乾犧牲在所難免。為了要將越軍驅逐出信濃,使他們無法再踏入這塊土地,有時是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這即是戰國時代的作法。”他停頓了片刻,但是無人開腔。信繁低下頭去,在場的武將們都鴉雀無聲。“我要對著禦旗、楯無發誓。為了要殲滅越軍,本人要采用馬場民部的計策。”信玄沉重的話,使部將們都叩伏在地。所謂禦旗,是武田氏傳家的源氏之旌旗;而楯無指的是代代相傳的一副鎧甲。在場武將們均跪伏聆聽信玄的話。因為向禦旗與楯無發誓,是不輕易做出的事。既然已經說出,不必再猶豫。武將們彷佛中了魔咒一般,久久跪伏在地。作戰計劃陸續被擬定。擔任支隊而前往清野的軍隊,由真田幸隆的先鋒隊擔任向導,連馬場民部、飯富兵部、小山田備中守昌辰、小山田彌三郎信茂、甘利左衛門尉、相木市兵衛昌朝、蘆田下野守等人的兵力合並約一萬。屬於支隊的各隊接到出擊的命令時已過了夜半,原先決定等到日落再出發,但是由於此時濃霧籠罩川中島一帶,因此便於隱密行動。他們使用忍者用的火把,這是隱密行動時所采用的火把,雖然會冒煙,但是卻不會引起火焰。每二十人的其中一人手持這種火把,揮動火把時,會冒出火花,藉此來指示方向。所有的人員不許出聲,馬匹則銜枚。當支隊啟程後,本隊也接著出城,在千曲川河灘上布下陣勢。信玄直屬部隊是飯富三郎兵衛,右翼是內藤修理、諸角豐後守;左翼是典廄信繁、穴山信君;右側預備隊是太郎義信;其右是望月隊;左側預備隊是原隼人佐、武田信廉(逍遙軒);後備隊是跡部大炊助、今福善九郎、淺利式部丞,合計八千人馬。當他們布好陣勢後,已經籠罩濃霧,伸手不見五指。他們在濃霧中以木頭搭起了望樓,並且用草袋裝土來製造沙包。本陣的四周受到嚴密的戒備,藉以防止敵人的哨探遣入。然而,當甲軍開始行動後,這情報不到一小時即傳到妻女山上杉政虎的陣營。妻女山與海津城相距不過一裡許,因此一萬多大軍的行動,絕對瞞不過敵人。當上杉政虎聽到善長預測天氣的善右衛門表示當天夜晚將會起霧時,立即覺得決定甲越命運的日子終於來臨了。政虎囑咐各武將去通知士兵們在就寢前做好一切準備,以便隨時能夠出擊。這本來就是一件極平常的措施,在交戰期間隨時會有敵軍來襲,而將武器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乃是武士應具有的警戒心。一旦決定要出擊時,他們把竹筒內的水倒入乾飯中並撒以芝麻和鹽巴來充饑,這也是十分平常的措施。政虎對這些尋常措施慎重地反覆叮嚀,其實是想藉此暗地警告士兵決戰時辰已是迫在眉睫。士兵們以為或許明天清晨便會發動戰爭,因此,整理妥身邊事物之後才就寢。政虎並沒有召開軍事會議,雖然陸續接到哨探報告敵軍的狀態,但是他卻無動於衷。“請主人召開軍事會議。”雖然直江實綱終於忍不住而向他建議,但是政虎卻說:“如果召開軍事會議即可打勝仗的話,則不需要我亦能打仗,我將這一把指揮用的軍扇交給你,不妨讓你和信玄公較量較量如何?”政虎雖然如此打趣地說,但是實綱看出政虎心中充滿緊張,政虎在當天夜晚並沒有飲酒。“實綱,召善右衛門來!去召善右衛門!”政虎彷佛想起某事般似地叫嚷著。不久,善右衛門被帶到政虎麵前。善右衛門因為寒冷而直打著哆嗦。“善右衛門,你是否知道這場霧何時會消散?”“依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善右衛門望著外麵的霧氣說:“這一場霧還會再繼續變得更濃,接近黎明時分,將會濃得伸手不見五指。雖然天亮後霧氣會沿著千曲川的河流而移動,但是不會立即消散。依草民看來,這一場霧要等到辰時(上午八時)才會消散。”“你是說直到辰刻以前霧氣不會消散,是嗎?”“是的,像這種濃霧一年難得出現一次,這即是幕霧,而幕霧消散的時刻,必定在辰刻無疑。”“原來如此,善右衛門,你是說辰刻是嗎?一定在辰刻是不是?”說完,政虎突然自寬板凳起身,說:“當幕霧開始消散時,信玄也必定身首異處。這場戰爭是贏定了,越軍必定會獲勝。”政虎高聲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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