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嬤說完這番話,把懷裡的失魂散拿了出來,攤在掌心,道:“奴婢的故事說完了。夫人的傷口,您自己決定要不要舐平。”媯翟認真的望著醜嬤,回頭瞧了瞧漆樹,又看了看星辰,怔了半晌,仍然還是接過了藥瓶。醜嬤原本清亮的眼睛頓失光彩,自愧說道:“老夫人,老奴終負所托。”媯翟拔開軟塞,將藥瓶放到距離嘴唇極儘的地方,臉色平靜,神情從容。然而星辰卻再也忍耐不住,撲過來搶過藥瓶,狠狠摔在地上。白色的粉末隨風飛走,陶製的藥瓶化成碎片。星辰不放心,提腳一陣猛踩,將陶片踩得更零碎。星辰抬起漲紅的臉龐,汗水伴著淚水濕了滿麵。星辰一步一氣,走上媯翟麵前,狠狠扇了媯翟一個耳光,扇完愣愣看著鮮紅的手掌,又痛又憐怨道:“翟兒,你我姐妹這些年,熬了多少苦日子,你不想想那些抑鬱身亡的人,難道也不想想跟著你這些年的姐姐麼?是不是星辰卑賤之軀,不配你掛念?”“星辰姐姐——”媯翟愕然捂著臉,似有話說卻被星辰搶白。星辰道:“從前我見你,性情容貌,心氣誌趣,哪一點不是遠在那些男人蠢物之上?為何今時今日你這樣萎靡不振?難道橫死在此,就對得起息侯,對得起生養你的父母,對得起你自己?你原來是這般軟弱,喜歡看著傷害你的人得意?你以為你橫死他鄉,幾個人會垂憐你?禦寇和陳完還有你那王叔,他們可曾管過你!蔡獻舞又會如何?你可以兩腿一伸不管世事,可以不管多少臟水汙濁你,這值得嗎?翟兒,你幾時起變得這麼糊塗?”媯翟放下手,將星辰攬過身邊,輕輕替她擦去淚跡,感動說道:“星辰,這普天之下,唯你知我心意。我早已經沒有自戕之意,隻不過想親自倒了這瓶藥粉罷了,你手腳當真快。不過,你罵得好,罵得對,早該狠狠扇醒我。”醜嬤聽罷此言,這才舒心一笑,安慰不已。媯翟走上前去,誠摯地對醜嬤跪下了。醜嬤嚇得不輕,趕緊要扶起媯翟,奈何媯翟執意要跪著:“嬤嬤再造之恩永世不忘,煩請回稟老夫人,改日賤妾必定親自請罪問安。不知嬤嬤可願將此盆漆樹留在此,以警示今日之困厄。”醜嬤扶將起媯翟,感慨道:“夫人玲瓏之心,當世無可比擬。每一個人活著都有坎坷和磨難,隻要夫人願意低頭,你能發現地上有很多好東西,說不定什麼都能撿到。望來日老奴能有幸為夫人效犬馬之勞。”媯翟感激地看著醜嬤,沒有被她滿臉疤痕嚇著,卻被那雙渾濁的眼睛裡帶著的真摯而感動,同時心裡納罕道,醜嬤之辛酸與真情,全在這一雙眼裡了。醜嬤離去,媯翟拉著星辰進屋,已經沒有了頹喪之色。“星辰,找幾個手腳麻利的人把這死氣沉沉的屋子灑掃一番,不要叫國主來了置氣。”媯翟轉變之快叫星辰迷惘:“翟兒,你越叫人摸不透了。”媯翟笑道:“要在亂世求存,豈能叫人輕易摸透?活到今日方恨身不由己,何故以後還要受製於人?我偏不信,我不能手握乾坤,掌控命運。況且,老夫人能對我下如此苦心,已經不是一般的用意了。我苦了己身,負了眾人,讓那些侮辱嘲笑我的人得意了,這又何必?你找兩件素雅的新衣裳來,咱們都不要再是那般頹廢模樣了。”星辰怯怯地找著衣裳,嘀咕道:“怎麼忽地變了一個人似的,難道是想報複楚王不成?”媯翟聽罷沒有責怪,耐心解釋道:“姐姐莫怕,翟兒沒有變,隻是沉浸在夢裡太久,醒得太遲,反倒變得有些不像我了。你放心,不管我要報複誰,斷也不會報複熊貲。”星辰替媯翟換著衣裳,對媯翟的心思似懂非懂,依舊不放心問道:“翟兒,你不再恨楚王了麼?”媯翟深吸一口氣,冷靜說道:“這些天,我仔細想了想曾夫人的話語,方覺如夢初醒。這世間萬物,哪一類不是弱肉強食。熊貲所做一切,不過是一個大國國主該做的事。他雖滅息國,卻也言出必行沒有濫殺無辜,換作他人就未必如此。歸根結底,是息國太弱了。如果我的這點姿色就能讓熊貲迷惑心智,那楚國也不會有今日的疆域。過去我們已經嘗到了弱國被滅的痛苦,怎麼還能重蹈覆轍?熊貲好歹講信義,若是遇上姬閬之流,恐怕我也得效仿長姐,不得不妖冶獻媚,委曲求全。何況,郢都是多麼有生機的地方,為何要毀掉它?那豈不是坐實了我紅顏誤國的謬論?”星辰道:“你的話讓我明白幾分又糊塗幾分。無論如何,隻要你活著,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你肯進食我並不放心,如今看著你這樣的意氣風發、神采飛揚,我方信你回來了。”媯翟感動道:“姐姐,幸虧這些年有你。”夜幕降臨,熊貲息政而來,見媯翟臨窗而坐,換了新衣服,收拾了新妝,對他淡淡回眸一眼,真的傾城傾國,熊貲幾近醉了,喜不自勝地衝到媯翟的麵前,拉過媯翟的手就要將佳人攬入懷中,但媯翟卻輕輕躲開。熊貲愕然,沒有不悅反而驚喜,因為媯翟纖纖素手一指,示意邀他坐在榻上。“秋儂,看你這般氣色,寡人方覺才是你自己。”“何故要為奴婢賜字秋儂?”媯翟輕輕地問。熊貲愣了,隨即笑道:“春色雖繁,轉瞬即逝,徒增傷感。不若秋華,濃烈自在,總有些收獲與希望。那時節,天高雲清,雁橫長空,霜染紅葉,自有一番不畏寒冽的風骨。那日在息縣正殿,寡人見你神色自若,宛如冰清玉潔的秋後玉兔,是以想到沒有比‘秋儂’更合適你的了。”媯翟愣了一下,認真地說道:“世人都以為楚王整日喊打喊殺,不曾想吾王能說出這樣迤邐的字眼,隻是恐怕常人來看奴婢,不如國主有此高見。”熊貲問:“哦?常人如何看?”媯翟道:“常人看奴婢,不過是隨性如楊花,羸弱如柳絮,任由攀折,隨水漂泊。”媯翟說罷眉峰驟聚,甚覺委屈,忍不住雙眼盈滿淚水。熊貲心一緊,替媯翟拭去薄腮上的淚水,心疼說道:“旁人之言不要在意,自己就是自己,管它彆人怎麼說!讓你在郢都本意是好好做我的夫人,卻讓你流了這多淚珠,難道是前世欠寡人的麼?”媯翟心中流過一陣暖流,輕輕彆過頭,用手絹掩住口鼻,但削肩卻微微輕顫,越發惹人憐愛。熊貲見她如此,疑惑道:“是何人敢這樣來說你?莫非是丹姬?”媯翟拭去淚痕,這才道:“並非丹姬。即便丹姬有些話不過婦人口角,哪裡比得上謙謙君子以嬉笑之態、精華詞藻,粉飾其真、宣揚其假來得厲害。奴婢雖一女流之輩,不求費典籍寸許,麵臨這樣的侮辱不免心中傷感。然更可恨的是,那些道貌岸然之人誇大其辭,將國主貶低抹黑,虛構種種,分明存心使我子孫蒙羞。而今世人不願信言語,隻信弓弩,奴婢不能長劍在手,取小人首級,心裡難受。”熊貲聽了這話,明白了媯翟的用意,問道:“你還恨寡人嗎?”媯翟抬起眼簾,將手帕放下,櫻唇微啟,認真道:“恨。”熊貲笑道:“你如此坦白,不怕寡人殺了你嗎?”媯翟道:“既然不能求死,那便求生。往後數年要與大王相伴,若是連愛恨都不可言說,活著有什麼意思?奴婢不怕殺頭,所以不懼說真言。奴婢恨大王滅了息國,恨您強迫奴婢。但比起您來,奴婢更恨那些在外搬弄唇舌的人。”熊貲點頭稱是:“確實,若非蔡獻舞當日一個勁兒形容你,寡人也不會有霸占你的心思。你要知道,寡人強求於一個女人,這是頭一回。不過去了息縣見到你,寡人更欽佩你的勇氣,中意你的坦誠,仰慕你的才華。原本想滅息擄回來你,後來是因想要你才滅息。你恨蔡獻舞,那寡人就替你出這口惡氣,叫蔡獻舞終生不得安寧!”媯翟說道:“大王不光是替奴婢出氣,亦是替楚軍出氣!蔡獻舞會盟齊國,揚言楚軍能勝皆因符令之功。其實以大楚雄兵,何須一符令,即便是再回莘地戰一場,恐怕蔡獻舞依然逃不了被俘的命數。”熊貲讚許:“元妃所想果然非同尋常。”這時,媯翟聽到更漏響了三聲,她忽然對著熊貲跪下了。“秋儂,這是為何?”自從媯翟入郢都來,從未服過軟,頭一回這麼跪下,立馬讓熊貲手足無措。“大王,當日在息,您曾言,息國能給的一切您能給,息國給不了的一切您亦能給,不知這話今日還有沒有效?”媯翟說。熊貲聽了哈哈笑,他扶起媯翟說:“我熊貲何時誑過你,你起身來,無論有何要求,隻要不違家國大義,寡人定應承你。”這時星辰進來了,聽見媯翟跪在地上說:“奴婢死過一回,宛如重生,彆無他求,但請大王以後不要再強迫於我。”熊貲鬆開拉著媯翟的手,反複打量媯翟,不解地自嘲道:“為何偏偏你的無情,叫寡人放心不下呢?”星辰見狀忙插嘴:“大王,主子好處可多,隻是尚需慢慢培養感情。”熊貲轉過臉,瞧著長身玉立英氣大方的星辰,戲謔道:“你這侍婢不錯,寡人不強迫你,那強迫她如何?”星辰聽罷此言,嚇得臉色慘白。媯翟不緊不慢道:“常聽先賢說,承諾易守諾難,以往臣妾不信,今日臣妾方知曉。大王為何如此不自信?不信您能以氣度智慧征服臣妾,而非暴力?”熊貲聽媯翟自稱“臣妾”,喜上眉梢,道:“好,依你言,從此後不強迫你。日後可不要為了丹姬而吃醋。”熊貲扶起媯翟,笑完,又極其認真地看著媯翟,似乎要把人看穿。看得媯翟不知眼神該往何處躲。四目相對,默默無語。熊貲眼波清澈,深邃而耐人尋味,媯翟在這樣的目光下有些無所適從但也不敢流露怯懦。熊貲看著媯翟眼中的柔媚瀲灩,心馳神往,是什麼樣的安排,才會讓他在無意中發現她這塊奇珍異寶?熊貲回過神來,道:“寡人要讓你以後在議政殿廂房伺候,你可願意?”媯翟驚異,熊貲怎能看穿她的心思?她正有此念頭,卻不敢此時提出來,隻覺脊背冷汗直冒,又不敢欣然應承,忙道:“伺候大王起居本是臣妾分內之事,隻是議政殿乃大夫士子們議政的居所,臣妾惶恐。”熊貲輕鬆一笑道:“你剛才不是還在問,寡人承諾是否踐行,寡人說過你在息國有的一切,在楚國一樣會有。你在息國參政,在我楚國一樣,隻是你現在身體太虛,應該好好調養,你想去時跟寡人說一聲就行。我已派人去叫鬥丹來郢都,有用之才不可屈就啊。”媯翟聽此言,更驚異,一時說不出來話來。熊貲拉過她的手,似笑非笑地說道:“你與丹姬不同,寡人放心。以後要多用膳,太瘦了可不好,我要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你膚色白,那是受之父母,胖乃後天調養,隻有胖了,方顯在我楚國厚愛於你。寡人走了,你早些歇著。”媯翟送走熊貲,鑽進被褥,不知該想什麼。星辰站在床邊擔憂道:“他答應不強求於你,這可信嗎?”媯翟道:“他答應不過是他的氣量,我避得了一時也避不開一世,終究也需臣服。熊貲之心,太過複雜,捉摸不透。他表麵是個武人,骨子裡有文。”星辰道:“夫人現在身體好些了,公子艱隻怕是難以要回了。”媯翟疲累道:“那孩子生不逢時,我也不想要。情勢未穩,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眼下且看熊貲是否願意出兵伐蔡吧!”星辰放下紗帳,將燈火調暗,預備去外間睡下。媯翟撩開紗帳,懇求道:“姐姐彆走,陪我一晚吧。”星辰看媯翟滿麵孤單,心中不忍,將燈盞吹滅,爬上床來攬著媯翟輕輕入睡。媯翟終於安穩呼吸,星辰卻淚流不止。她不在郢都的這些日子,翟兒有多少個難眠的夜晚啊?熊貲出了媯翟的寢殿,沒有去丹姬處歇息,而是來到議政殿廂房,他命令蒍呂臣:“你去打探一下,這幾日何人去了元妃的房中。”不大長時間,蒍呂臣就回來了:“回稟大王,這幾日無他人入殿,隻有老夫人的貼身侍衛醜嬤,據說送了夫人一棵漆樹,勸慰夫人要像漆樹一樣好好生活。”熊貲道:“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熊貲見蒍呂臣退下,陷入沉思,忽然輕輕一笑,才鑽進被窩入夢。日子慢慢流過,媯翟的身體越來越好了,媯翟的體質基礎很好,心情好了,飯量就越大了起來。慢慢的,調養有了結果,媯翟的氣色又收複了以往的紅潤和豐滿。這天晚上,媯翟聽說楚王要來,特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熊貲到內廷來,剛進屋,但看媯翟身著一襲月白衣,搭上雪羽肩,裡穿乳白攙雜粉紅色的鍛裙,上麵繡著水紋無名花色無規則的製著許多金銀線條的雪狸絨毛,纖腰不足盈盈一握,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段。大大的琉璃眼睛閃閃發亮,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開合間讓人魂酥肉麻,櫻桃小口朱紅不點而豔,肌若凝脂,氣若幽蘭,一頭秀發輕挽銀玉紫月簪,恍若飄然而至的天仙。熊貲當即看呆了,竟愣在那裡挪不動腳步。媯翟輕一躬腰,淺笑道:“大王回來了?”熊貲這才醒過神來,傻傻地說:“我的美人,真個如天上仙女一般!”媯翟移步上來,幫熊貲九九藏書脫掉外麵的袍衣,說:“有那麼美嗎?”熊貲坐到床邊說:“看你氣色極為紅潤,看來近期調養不錯。今日何故穿得如此美豔?”媯翟嫣然一笑:“這幾天一直是這樣穿戴,隻是大王今日才來。近來我身體穩實多了,在內廷無聊,明日去殿內服侍大王吧。”熊貲笑言:“去可以,但不能穿得這麼美麗,不然都看夫人不議政,那還了得?”熊貲一把把媯翟扯到懷裡,定睛看她:“你怎麼可以生得這樣嬌豔!”媯翟被熊貲有力的臂膀箍住,被他強大的力量吸引得不能動彈。她溫婉芳香的氣息,刺激得熊貲感覺自己的身體發脹,不由不分說將她的衣服撕開,媯翟急急地護住,但越掙紮越讓熊貲興奮,熊貲把她剝落得隻剩下裡麵的褻衣,將她扔到床上。媯翟趕緊爬起來低低地驚呼道:“不可以,不可以,你答應我不能強迫我的……”她還沒說完又被熊貲推倒在床上,熊貲一下壓將過來,將褻衣扯掉。媯翟聞見熊貲身上有一股濃烈的男人氣味,他的巨大的陽物像是穿過遠古的洪荒時代,鋪天蓋地占領過來。她覺得自己像是窒息了,熊貲不給她透氣的機會,因為他的瘋狂又像秋風掃落葉一樣讓她整個人蕩然無存。不知什麼時候,風慢慢止了,媯翟清醒過來,熊貲趴在她身上一動不動。她努力騰出自己的手,想推開熊貲,嘴裡恨恨地說:“你答應不強迫我的……”話沒說完,熊貲親吻過來,堵住了她的嘴。熊貲終於疲憊地睡去了,媯翟扯了一件衣服蓋住自己,她抬頭看到兩人的樣子,歎了一口氣,不知為何竟然極為惆悵。第二天清晨,媯翟穿著簡便,帶著茶點與羽扇開始來到議政殿侍奉熊貲。楚國的政務比起息國來要繁忙許多。熊貲每日寅卯交際就起床,舞劍騎射至天明,上午是議政,午後是整理奏疏與典籍將一日所想記錄在案,晚上間或與重臣密談,隻有午膳與晚膳時稍作休憩。一天的勞累後,熊貲食欲不佳。媯翟侍奉一整天,也勞累不已。在議政殿偏房裡,媯翟配合奴仆們將白飯與肉菜放好,將飯簋呈上。熊貲瞥了一眼膳食,眉頭一皺,將食器推開。媯翟問道:“大王,何故飲食不思?”熊貲眼裡布滿血絲,疲憊未消,道:“今日思慮過重,食難知味。”媯翟勸慰道:“即便心有千結,亦要體魄強健方能解。”熊貲聽這話,笑道:“往常也有不少人勸解寡人,要愛身惜福,以國事為重,寡人聽著煩悶得很,為何你說的話就分外動聽呢?”媯翟無話可答,隻能垂下頭,但是熊貲把媯翟的逃避當作了羞怯,興高采烈地提箸進餐。夜幕四合,媯翟繞過回廊花樹荷月而歸。到了寢殿,媯翟對星辰道:“我已到議政殿侍奉,須得去給鄧夫人問安去,你預備一下明日服製,咱們明早早些去。”星辰又問:“大王可曾談及伐蔡之事?”媯翟搖頭,緘默不語。星辰說:“夫人不要著急,伐蔡非小事,也不是一下就能定的。”媯翟若有所思道:“是的,一場戰爭哪能說打就打起來的?以往我在息國所作所為,的確粗陋。身為楚國國主,思慮之深,非常人能料想。他晨光熹微既起,一日裡要舞劍、騎射、議政、著典,若非如此,如何興國?蔡獻舞之風流,殿下之文弱,皆乃君子名士而非國主之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