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談話摘自哈蒙特廣播電台特派員對19xx年諾貝爾物理學獎獲獎者瓦倫丁·皮爾曼博士的采訪。“皮爾曼博士,我想您的首個重大發現,應該是我們俗稱的‘皮爾曼輻射點’,對吧?”“我不這麼想。皮爾曼輻射點既非首個,也不是最重要的,它甚至談不上‘發現’。而且,也不全是我個人的功勞。”“您一定是在開玩笑,博士。皮爾曼輻射點一詞甚至連小學生都知道。”“這並不奇怪。據說,皮爾曼輻射點最早是由一個男學生發現的,但不幸我忘記他的名字了。你可以去查查斯泰森所著的《造訪的曆史》,上麵有詳儘的描述。按這本書上所說,一個男學生發現了這個輻射點,並公布了其坐標,但不知什麼原因最後卻用我的名字命名了。”“是的,許多不可思議的事物都源於某個發現。您能向我們的聽眾解釋一下這個概念嗎,皮爾曼博士?”“皮爾曼輻射點本身很簡單。想象一下你轉動一個巨大的球體,然後朝它射擊,一個個彈孔會在球體表麵形成一道流暢的曲線。我所謂的首個重大發現,總的來說其實基於一個簡單的事實,即那六個造訪帶在我們地球上所處的位置,就相當於某個人在地球至天津四的沿線上朝地球表麵開了六槍。天津四是天鵝莊的α星。可以說,宇宙之中的那個‘開槍點’就是皮爾曼輻射點。”“謝謝您,博士。親愛的哈蒙特市民們,剛才我們聽到了有關皮爾曼輻射點的清晰闡述。順便說一句,前天是造訪30周年紀念日,皮藏書網爾曼博士,您願意就這一點和我們的市民朋友們說幾句嗎?”“你對什麼最感興趣?彆忘了,我當時並不在哈蒙特。”“那更讓我們好奇了,我想聽聽當您知道自己的家鄉成為宇宙超文明的入侵點之一時,心裡是怎麼想的?”“說實話,我的第一反應是那不可能。很難想象像哈蒙特這樣的小鎮會發生這種事情。相比之下,我覺得發生在戈壁或紐芬蘭的可能性應該更大。”“不管怎樣,您最後不得不相信事實。”“是的,直到最後。”“然後呢?”“我突然想到,哈蒙特和其他五個造訪帶——對不起,我說錯了,當時被發現的還隻有四個——恰好形成了一條曲線。我計算了坐標,然後把結果寄給了《自然》雜誌。”“您就一點兒也不關心您家鄉的命運嗎?”“也不儘然。要知道,那時候我已經慢慢接受了造訪這件事,但始終沒辦法相信那些荒唐的報道,比方說什麼燃燒的街區呀,隻吃老人和孩子的怪獸呀,還有在刀槍不入的侵略者麵前不堪一擊、卻堅定勇敢地跟他們血戰到底的皇家坦克部隊之類的。”“您說得沒錯,有些記者的確把事情報道得麵目全非。不過,讓我們回到科學上——發現皮爾曼輻射點隻是個開端,您在關於造訪問題上對人類知識的貢獻,應該不僅於此!”“它既是開端,也是結束。”“但您不是一直都在認真地跟進關於造訪帶的國際研究嗎?”“是的,有時候我會那些報告。”“您說的報告是指外星文化國際研究所的報告嗎?”“對。”“那麼,就您看來,這30年來最重要的發現是什麼?”“是造訪這個事實。”“什麼?”“造訪其事實本身不僅是這30年來最重大的發現,而且是整個人類曆史上最重大的發現。搞清楚這些造訪者的身份並不重要,探究他們從何處來,為何而來,為什麼停留的時間如此短暫,接著又去往了哪裡,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類明白了一點:在茫茫宇宙之中我們並不孤獨。恐怕外星文化研究所再也得不到比這更重要的發現了。”“您說的這點很迷人,皮爾曼博士,但實際上我想得更多的是科技方麵的進步和發現,那些可以為我們地球科學家和工程師們所利用的發現。畢竟有許多著名的科學家都曾經表示,在造訪帶上取得的發現有可能改寫人類的曆史進程。”“呃,我不讚同這個觀點。另外說到特定發現,那也不是我的研究領域。”“可是,過去兩年裡您一直是加拿大駐聯合國造訪問題委員會的顧問呀。”“沒錯,但是我跟外星文化研究沒什麼關係。在委員會裡我的職責是,當聯合國在造訪帶國際化的決議履行上有困難時,我和同仁代表國際科學界出麵處理。簡單地說,就是確保那些在造訪帶內發現的外星奇跡最終能由國際研究所掌控。”“難道還有其他人在覬覦這些寶藏?”“是的。”“您說的大概是那些潛行者。”“我不知道他們怎麼稱呼。”“在哈蒙特,我們管那些冒著生命危險潛入造訪帶、盜取一切可能到手的物品的小偷叫潛行者。這已經成為一種全新的職業了。”“明白了。不過,對付這些人不在我們的職責範圍內。”“我想也是,這應該屬於警方的工作。但我很想知九九藏書道,哪些屬於你們的職責呢,皮爾曼博士?”“不斷地有一些東西從造訪帶流失到那些不可靠的個人和組織手裡,我們負責為這些流失處理善後。”“可以說得再具體一點嗎,博士?”“我們可以換個話題談談藝術嗎?聽眾們有沒有興趣聽一聽我對舉世無雙的戈迪·穆勒的看法呢?”“當然好。不過我最後還想問一個關於科學的話題:作為一名科學家,您不渴望親自處理這些外星寶藏嗎?”“該怎麼說呢?我希望能有這樣的機會。”“那麼,我們是否可以期待在某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哈蒙特的市民們有幸在家鄉的街道上,看到他們最有名的同鄉出現呢?”“不排除這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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