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愛染三千·02(1 / 1)

夏醇抵達這家坐落於繁華商圈的豪華餐廳,走進去之後發現根本不需要尋找辨認,整間餐廳裡除了統一著裝的服務人員,就隻有一位客人。夏醇走過去打招呼,對方起身伸出右手,禮貌地露出標準笑容:“你好,我是呂深,你的粉絲伽藍浴香。”夏醇看了看他伸來的手:“抱歉,我不方便跟人握手。”呂深有些意外,但沒有顯示出任何不悅,平靜坦然地收回手請他入座。夏醇環顧四周,心說難道這裡太貴了所以生意不好,怎麼就他們這一桌。呂深看出他的心思,淺笑道:“為了方便談話,我把這裡包下來了。”夏醇:“……”奢侈,腐敗,浪費。呂深向服務人員點頭示意,點好的菜品和酒水逐一上桌。夏醇不是為了吃才來的,象徵性地動了動餐具之後便放下問道:“呂先生,關於那支廣告……”他本想當麵回絕,但呂深卻客氣地打斷他道:“是這樣的,熙皞笙香集團成立迄今已有很長的曆史,再過不久就是百年慶,我們白總非常看重這一次慶典,想拍攝一支宣傳片,內容是關於香道的。”白家曆史悠久,不管發展了多少產業建立了多少品牌,立足之本都是祖傳的研、製、調香技藝。香道最能體現厚重的曆史感和引以為傲的家族傳承感,他們想找一個形象清新脫俗,既有沈靜的一麵又有新時代氣息的男性,展現集團在時代飛速發展中不斷進取又不忘初心的形象。夏醇:“哦……這麼重要的宣傳片,應該找專業的演員模特或是懂得香道的人吧,我好像不太合適。”前麵的廣告起碼是量身打造本色演出,這一次卻是他完全沒有接觸過的領域。讓他這麼一個純粹的門外漢來詮釋香道的優雅魅力,未免有些牽強。呂深耐心解釋:“這很簡單,會有專家為你講解一些香料最基本的文化常識,教你香道程序。稍微了解一下就可以,你的鏡頭感很好,我們白總也很滿意。”夏醇在聽呂深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這個男人三十歲左右,氣質沈斂,言談舉止都十分得體,恰到好處地掌握著語速。隻不過手上小動作頗多,即便說話的神情很專注,卻下意識地擺弄手裡的餐具,顯得有幾分心不在焉。聽過之後,夏醇笑了笑:“抱歉,我想我真的沒法幫上忙。謝謝你的晚餐,我還有事要先走了。”他沒有給呂深輓留的機會,起身便想要離開。轉身的一刻,不知從哪冒出了十幾個西裝革履戴著墨鏡的男人,一字排開攔在不遠處。夏醇不是很意外,笑了笑又坐了回去:“這是什麼意思?”呂深歉疚地笑了笑:“抱歉,我不能讓你走。”夏醇拿起餐具繼續,優哉遊哉地說:“你根本不是伽藍浴香。”呂深挑了挑眉:“為什麼這麼說?”夏醇慢條斯理地分析:“如果你真是我的粉絲,一定知道我有肢體接觸恐懼症,不可能跟你握手。如果你真是我的粉絲,應該知道,這十幾個人攔不住我。我留下來是想知道,你為什麼冒充伽藍浴香,為什麼要如此大費周折苦心積慮,真正的伽藍浴香沒有被你怎麼樣吧?”呂深啞然失笑,他覺得夏醇這個人看上去有點散漫,沒想到竟然這麼細心。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神情嚴肅起來:“謝謝你對伽藍浴香如此關心,他沒事——暫時來說是這樣的。”夏醇聞到了“麻煩”的氣息,不過還是很有耐心:“所以你是為了伽藍浴香才來找我的?”“沒錯,”呂深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真正的伽藍浴香是我們集團的總裁,白家的下一任繼承人白奇楠先生。”大型集團的總助已經很大牌了,誰想到伽藍浴香的真實身份竟然如此……閃閃發光。他審視呂深,覺得對方實在是沒有任何開玩笑或者欺騙的意思:“你們集團的總裁,那個什麼香料丸子,是我的粉絲,看我的扯淡直播?”白奇楠的確是有香料王子這麼個稱呼。呂深沒有糾正夏醇的話,點頭道:“確實如此。總裁事務繁忙,偶爾有空閒時間都會關注夏先生。不知你是否記得,以前曾經救助過一艘被星盜劫持的飛船?”夏醇扶額回憶:“呃……這樣的事情可能有很多次。”呂深:“白總去外域尋找新的香源,途中遭此不幸,正是夏先生所在的救援隊救了他們。”“這是我的工作和職責,沒必要因此記在心上。”夏醇是真的不記得也不在意,被他們救援隊救助過的人太多了,怎麼可能一樁樁一件件都記住。呂深:“白總顯然不這樣認為。”夏醇還在等待下文,但呂深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他想了想,回歸正題:“那麼伽……白先生出什麼事了,如果需要我的幫助,為什麼自己不來找我?”呂深往前探了探身,雙手交握放在桌上,凝重地說:“他現在行動受困,彆說是見你,就連公司都去不了。”夏醇做了個請的手勢,表示洗耳恭聽。呂深便說起白家一件詭異的事。白家的祖先依靠名貴香料發家,世代傳承古法秘技,一度被譽為香料界的霸主,在各個相關的圈子裡都有著不可小覷的影響力。到了白奇楠這一代,白家人口不再如之前興旺,但現有的幾位繼承人都很有天賦,完美的繼承了包括香道、組香、研製調配香品的技藝。尤其是白奇楠,深得父親真傳,又精通現代調香技術,將二者融合發展出了新的工藝,目前DN有幾款大受好評的香水就是他親自研發調製的。白老先生身體不好,在老家的宅子裡養老,沒有特彆重要的事情不讓人打擾,公司的一切事務都交由白奇楠管理。白家有一個傳家之寶,是一隻香爐,平時鮮少使用。不久前白老先生為了招待貴客,把這隻祖傳的香爐請了出來表演香道,之後香爐被裡外清理乾淨送回原處,卻在夜裡自己冒出香氣來。這件事雖然詭異,但也沒太叫人在意,白老先生還覺得那香氣十分奇特,隻可惜不知是什麼香。可是沒過多久,白老先生就病倒了,家中下人也相繼昏迷,醫生看過之後束手無策,連病因都找不出來。呂深喝了口水潤潤喉嚨,繼續說:“白總覺得事情有些奇怪,百忙中抽出時間去看望父親的情況,聽說不太樂觀。我想既然醫學無效,那不妨另想辦法。”夏醇:“你覺得可能有不乾淨的東西?”有錢人就是愛招鬼。呂深點點頭:“白總不忍心離開父親,所以一直呆在老家。公司還有很多事務等待他處理,也不能一直以郵件方式辦公。你的事我聽白總提過,於是自作主張,想以拍宣傳片的名義讓你去白家的老宅看看,實在是對不起……”“這種事你直說不就好了,”夏醇很是不解,“何必搞得這麼麻煩?”“那倒也不是。之前那支廣告很早就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當時白總就提出想要請你參加成為八人中的一個,隻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向你發出邀請。之後廣告拍攝提上日程,他卻不在,我就擅自以他的名義跟你聯繫了。”呂深低頭笑了笑,“但宣傳片的確是藉口,我對你不太了解,怕直接提出這種要求,你會嫌麻煩拒絕。”夏醇:“你剛剛說,白先生行動受困是什麼意思?”呂深:“哦……我的意思是說,他怕父親會突然離世,所以不敢輕易走開。”這個星域沒有鬼,夏醇覺得一隻香爐鬨不出什麼大事,過去看看也不是不行。呂深懇切地請求道:“剛才多有冒犯,這都是我的錯,請你不要怪白先生,如果你能去幫他解決家裡的問題那是再好不過,如果不不行的話,那還請你不要外傳,公司不希望總裁無法工作的事被外界知道。”夏醇想了想:“白家的老宅在哪?”呂深克製著驚喜,卻還是抓了一下桌布,快速將白家老宅的所在地告訴了夏醇:“夏先生這是願意去看看嗎?你放心,一切費用都由我們來解決。”白家的所在地倒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而需要幫助的人又是長期以來支持自己的粉絲,夏醇覺得他有必要去一趟,看看這個香爐究竟是什麼情況。見夏醇點頭同意,呂深大喜過望,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立刻把行程定了下來,親自開車把夏醇送回家。呂深給他準備的不是機票,而是一架專機。夏醇對這些土豪真是……再來幾個這樣的粉絲不嫌多!他打算做些甜品帶著在飛機上吃,先是手衝了一杯意式濃縮咖啡放在一邊。一隻全蛋和一個蛋黃與白砂糖混合攪打出細密泡沫,蛋清冷藏。香草莢取二分之一放入牛奶中用小火煮沸,靜置半分鐘後挑去奶皮,少量分次倒入蛋液裡。再把攪拌均勻的液體倒回奶鍋,回身去拿咖啡的時候,正巧看見小鬼偷偷嘗了一口。濃縮咖啡的苦味讓小鬼五官皺在一起,惹得夏醇哈哈大笑。小鬼苦著臉還不忘關心夏醇:“你病了嗎?”夏醇被他問得愣住:“沒啊,我這麼精力充沛,哪裡像是病了。”小鬼把咖啡推得遠遠的:“那為什麼喝藥?”夏醇噗地笑出聲:“你等一下,一會兒我就把它變得又香又甜。”小鬼有些懷疑,意興闌珊地等在一旁。好些日子沒見到閻浮這樣,夏醇打趣道:“終於肯出現了,不生我氣了?”小鬼小聲說:“才沒有生氣。”夏醇:“那你躲著我乾嗎?”小鬼不服:“我不是在這嗎,沒有躲。”夏醇笑了笑:“是不是我把念珠丟進黑洞,你不高興了?”小鬼轉過身去:“什麼時候能變甜啊?”夏醇瞄了一眼,這小東西的背影竟然有些憂鬱。他無奈搖頭說:“彆急,好吃的得慢慢做。”小鬼委屈地盯著腳尖,這是某人第二次把念珠丟掉了,到頭來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傷心。夏醇把咖啡倒入鍋裡混合均勻,小火加熱不斷攪拌。液體變得濃稠,攪拌的時候會留下一道道軌跡。咖啡蛋奶糊倒入攪打順滑的馬斯卡彭奶酪裡繼續攪拌均勻,取出冰箱裡的蛋清打發倒入奶酪糊裡拌勻,再加入打發的淡奶油和朗姆酒,拌好後倒進鋪著保鮮膜的容器裡,冷凍四小時後在表麵撒一層摩卡巧克力碎屑。“嘗嘗看。”夏醇盛了一勺送到小鬼嘴邊。小鬼心有餘悸,但還是嘗了一小口。他皺了皺眉:“又甜,又苦,好奇怪。”夏醇撩了撩他的頭髮:“細細體會吧,這樣的滋味更值得回味。”出發的時候,呂深開車來接夏醇,並一直把他送上飛機,該交代的事情事無钜細地說了一遍。等夏醇的身影消失在艙門裡,呂深沈沈地吐了一口氣。對不起夏先生……白總你千萬彆怪我……大不了等你平安歸來,又雙叒叕開除我就是了……四小時後飛機落地,夏醇睡得迷迷糊糊,又上了呂深安排的車,一直被送到白家的老宅。站在漢唐風的豪華彆墅……或者說是山莊前,夏醇徹底清醒了過來。萬惡的資本主義。夏醇開著直播呢,對著觀眾一頓吐槽:“我做夢也想不到,我竟然會有這麼優秀的粉絲。不知在座的各位是不是都是隱藏富豪什麼的?”“狹隘,我就不能是個隱藏的科學家?當然,我並不是……”“我這麼窮,根本不配愛你。T_T”“這是金主啊!夏蠢蠢抱住粗大腿不要放!今天的網絡主播,明天的影視紅星。”“請問有潛規則嗎,沒有就不看了【doge】”“想潛規則我們醇醇,先不說能不能打得過他,得問問男神答不答應。”夏醇懟粉:“你們吶,滿腦子都是辣雞,這個人以前被我救過,肯定是出於感激之情所以才關注我讓我拍廣告。讓你們說得這麼齷齪……”“原來如此,他一定是想要以身相許。”“報♂答,我覺得可以。”“這回你又來幫他,這啥時候能報答完?”夏醇和粉絲互懟了幾句,說說笑笑間終於找到了大門。他按了按門鈴,等了幾分鐘卻無人應答,心說這麼大的豪宅不可能沒有一個“塞巴斯醬”,可是這個開門的效率未免太低,管家當得不稱職。“難道沒人?”夏醇隨手在門上拍了一下,看似鎖住的鐵門竟然吱呀一聲開了。夏醇:“emmm……”悠悠滑向後方的大門沒有洩露出任何聲音,倒是迎麵襲來一陣冷冽的氣息。說不上好聞還是難聞,甚至無法形容是哪種味道,隻是無端讓人有種置身深山暮雪中的錯覺。夏醇還是第一次用通過視覺來感受氣味,難免有些新奇。觀眾當然不知道他的感受,卻從他的身體反應判斷出了氣溫似乎不大正常。“醇哥,你激凸了……哈哈哈哈”“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興奮臉】”“怕不是深山鬼宅_(:з”∠)_我好方啊。”“揉揉激凸。”“你們鬼片看多了吧~大門沒鎖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夏醇抱著胳膊擋在胸前:“你們這群汙妖王、老司機、臭流氓……但裡麵的溫度真的跟外麵不一樣。”他探頭進去,喊了一聲“有人嗎”,門內是一片匠心獨運、意境曠遠的庭院,不高卻綠蔭重重的樹影掩映著氣派的建築。回答他的隻有落在樹乾和房簷上的烏鴉,他往裡走了走,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距離他最近的房子應該是招待客人用的主屋,他走到近處,看到敞開的拉門裡坐著幾個人,一個五六十歲的大叔坐在最前麵,動作優雅嫻熟地拿著一雙火箸在一隻香爐裡輕輕挑動。香爐裡冉冉升起輕煙的時候,即使站在外麵,夏醇也聞到了沁人心脾的味道。他猜這是主人在表演香道,正要上前打招呼,忽然有個輕微的聲音招呼他:“喂,那邊的哥哥。”夏醇轉頭看到假山旁有個少年正笑著衝他招手,見他看過來立刻竪起手指示意他不要出聲。夏醇怔了怔,放輕腳步朝少年走去。少年大概十五六歲,頭髮有點長,長得十分清秀漂亮,笑起來的樣子很可愛。他坐著輪椅,兩條腿沒有力量地垂著。“父親正在招待客人,他不喜歡這個時候被打擾。”少年好奇地打量他,“你是誰啊?”夏醇低聲說:“我是來找人的,請問白奇楠先生在嗎?”少年有些意外:“你找他有什麼事嗎?”呂深沒提過白奇楠家裡除了父親還有哪些人,夏醇一邊猜測少年的身份一邊說:“是他的助理擺請我來跟他談點事。”少年遲疑道:“我哥他……”夏醇心裡一動,這少年是白奇楠的弟弟?少年話說了一半,遠處傳來“嗖”地一聲,聽起來像是某種銳利之物破空襲來。夏醇忽然感到脊髓一陣發冷,憑著本能將身體一矮,一道勁風自頭頂馳過,緊接著一聲悶響。夏醇往聲音的儘頭看去,一枚箭矢深深刺入不遠處的樹乾,箭羽還在輕顫。他又轉頭往聲音的來源看去,主屋另一邊的長廊上站著一個身著弓道服的男人,手裡拿著形狀優美的棕褐色和弓。夏醇正要質問,但冷靜下來一想,即使他不躲,以箭矢的軌跡也射不中他。這個男人是射偏了嗎?男人快步穿過長廊,直奔夏醇而來。夏醇對少年道:“你們家怎麼還有個精神病患者,快叫人把他帶去吃藥啊!”不等少年答話,男人已經一陣風似的來到夏醇跟前,張口便是帶著怒意的質問:“誰讓你來的,誰允許你進來的!”“我按門鈴了,但沒人出來,門又開著……”夏醇的確是自己進來的,有點理虧,但也免不了驚訝,“就因為這樣你就朝我放箭?”這也未免太霸道了。男人似乎並不需要他的說明,也不打算對自己激進的行為做出解釋。他像一把出鞘的長劍,神情鋒銳冰冷,不由分說地捏住夏醇肩膀的衣服,揪著他往門口大步走去,好像萬般嫌棄他似的。少年似乎被嚇到,脫口而出喊了一聲“哥”。夏醇更加驚訝,這個氣勢洶洶好像跟他有仇的人就是白奇楠?屁的想要報答他的粉絲啊,有這麼凶殘把偶像往外趕的粉絲嗎!難道呂深還是在說謊?夏醇皺了皺眉,揮手擋開男人的手臂:“你就是白先生嗎,我是來找你的。呂先生說你家的香……”男人厲聲打斷他:“我不是,你快走。”夏醇:“……”男人用弓抵在夏醇腰上,將他向門口推去。夏醇轉身一把按住他的弓,氣不打一處來:“好,我走就是了。”被以如此惡劣的態度趕人,再留下來未免太憋屈。夏醇快速走向大門,快到門口的時候停下腳步,從口袋裡掏出一枚U盤,揚手對男人丟了過去。男人反射性地接住,冷冷道:“這是什麼?”“呂先生托我給你的。”夏醇也不知道裡麵是什麼,為什麼不能通過個人終端發送。夏醇沒再多說,徑直離開白家。庭院裡剩下兄弟二人,一陣沈默過後,少年笑了起來:“哥,是你認識的人嗎?”白奇楠的怒氣稍稍有所收斂:“算是吧。”少年歪著頭去看他哥英俊的側臉:“一會兒等他回來,對人家說聲對不起吧。”白奇楠猛然轉身,眼神猶如寒冰,少年被他如此怒視,卻還是一臉可愛的笑容,無辜地說:“我有說錯什麼嗎?”白奇楠握緊手中長弓,再度看向空蕩蕩的大門,隻盼不要見到任何人再進來,尤其是夏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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